此前说着要互相信任的两个人，原来一直都在彼此隐瞒和欺骗。</p>
单奚泽嘴唇微动，似乎仍想解释什么。但她触及陆以朝冰冷眼神，不由眸色一黯。</p>
“国师现下打算如何处置朕？要杀了朕么？”陆以朝讽刺道。</p>
而这一句不知是哪里触了单奚泽的逆鳞，仿佛提到大忌一般，她脸色一白，快步走到陆以朝面前。</p>
紧握住对方的手，似挽留又似阻拦。</p>
“别说这种话……”</p>
女子声音极轻，朦胧如梦呓。</p>
“事到如今，你还要这般虚伪作态？”陆以朝皱眉，想将手从单奚泽手中抽离出来。</p>
但单奚泽抓得极紧，牢牢锁着她手腕，不容逃脱。陆以朝挣脱不开，只得放弃。</p>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p>
陆以朝面无表情，盯视着面前的女子。对方垂着头，未曾挽起的乌发近乎委地，额前散落的发丝遮掩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p>
半晌，女子抬起脸来。与想象中的不同，她眼底并无分毫脆弱，只氤氲着一层浓重的黑雾。</p>
她凝望陆以朝良久，缓慢开口。</p>
“我只想要陛下，仅此而已。”</p>
她重又伸手覆上陆以朝面颊，只是这一次比之前态度要强硬得多。见陆以朝又想移开脸去，她眼眸微沉，指尖沿着侧颌下滑，而后钳制住对方下颚。</p>
强迫眼前的人看着自己。</p>
下巴被锢桎得生疼，陆以朝被迫抬起脸。这应该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被这么对待，而做出此等举动的人还是一向待她温存柔和的国师。</p>
陆以朝望着单奚泽，仍不显出半分狼狈姿态，亦不求饶。反而如同达成了目的一般，语气中甚至带了点释然，低笑着说：“你终于不装了？”</p>
是了，这才该是单奚泽原本的模样。</p>
倘或说自己先时一直在刻意佯装一往情深，那么单奚泽便是假作退让。看似始终处于被动，茫然无助地被自己牵着走，实际上全都不过是伪装罢了。</p>
少女目光掠过女子乌沉双眸，又落了下去。这才是她记忆里的单奚泽，冰冷不近人情，决不会将主动权交予她人手中。</p>
所以她从来就不信单奚泽，不信对方会真的舍下一切，甘愿做依附于她的笼中之鸟。</p>
而事实证明，自己确实是对的。</p>
单奚泽缄默不语，许久才轻声道：“既然陛下认为我一直在伪装，又为何设下这般漏洞百出之局？”</p>
假如陆以朝真的不信她，便会认定她仍留有后手，就算要杀她也该更加谨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仓促行事。</p>
莫非陆以朝并未想过要真的杀她，而只是借此试探她的心意？</p>
“别自作多情。”陆以朝看出单奚泽的想法，冷漠道，“朕不过想赌一把，赌输了罢了。”</p>
钳在陆以朝下颌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单奚泽脸上平静无澜，却仍继续追问。</p>
“那陛下之前所言皆为虚假，就不曾有半分真心？”</p>
陆以朝不耐道：“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我若是说有，你会信么？”</p>
“会。”</p>
语气浅淡，却没有丝毫犹豫。</p>
听到单奚泽的回答之后，陆以朝停滞了几秒，突然笑出声来。</p>
“国师倒是舍不得这出虚妄的戏，可惜朕累了，不想再与你演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