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朕亲手刻的。”</p>
陆以朝见雪暮盯着自己，表情有点不自在地说道。</p>
这时她终于不再像沉稳冷酷的帝王，而回归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尚带点青涩纯真的少年人模样。</p>
陆以朝也知道这个簪子做工算不上精良，其实她已尽了心力，在它身上足足耗了一月有余。但她毕竟又不是专业的手艺人，因此能刻成这样已实属不易。</p>
“就当是朕给你的赔礼。”</p>
于是雪暮眼神恍惚了一下，她嘴唇动了动，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迷茫无措的神色。</p>
不同于先前那次收到礼物时的欣喜，她手往后缩了缩，有些迟疑不定，仿佛握在手中的簪子棘手又碍事。</p>
这一回，她似乎并不想要这个簪子。</p>
雪暮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p>
陆以朝是当真了吗？</p>
当真以为，自己被那廉价的礼物而打动，对她动了心；以为自己被她“残忍”的算计所伤，终日黯然神伤、强颜欢笑。</p>
其实就算陆以朝当真，雪暮也不会惊讶。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坚信自己能够骗过陆以朝。</p>
但她对陆以朝的凉薄寡情早有认知，因而从未抱希望认为对方会补偿自己，只要陆以朝心里留有一分对她的愧疚，便已算是目的达成了。</p>
可陆以朝现在的举动，却在她的意料之外。</p>
为什么？</p>
为什么在她丝毫不抱期待的时候，却偏又给了她真心？</p>
雪暮心情复杂。之前面对陆以朝随手扔给她的礼物，她尚能佯装动容，此刻真得到了陆以朝的真诚以待，却反而无所适从起来。</p>
心里莫名生出抵触的情绪，她张了张口，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推脱的话。</p>
“……”</p>
雪暮摩挲着纹理粗糙的发簪。因为在掌心中躺了太久，它已微微发烫。</p>
心里隐隐有些舍不得。</p>
自己还真是矛盾得很。雪暮自嘲暗想。</p>
“那就多谢陛下了。”她干巴巴地说道。</p>
收了这个礼物之后，雪暮看起来有点心烦意乱，很快便匆匆告辞。</p>
步履仓皇，颇有几l分落荒而逃的意味。</p>
雪暮离开后，沁河走进来。</p>
“陛下。”</p>
沁河始终候在门口，自然瞧见了匆匆出来的雪暮，虽然未曾看清对方手里紧紧握着的物什，但沁河也已经有了猜想。</p>
之前雪暮时常招摇地戴着一支簪子，那发簪十分简朴，与她本人全然不相衬。而之后不知从何时起，她又不再戴了。</p>
陛下这些时日一直在私下练习制簪，沁河看在眼里，难免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p>
所以陛下是为了思良御才会尝试刻簪？</p>
真叫人难以置信，陛下贵为帝王，竟会为了一个人用心至此。</p>
可这个人为何偏偏是思良御？</p>
沁河叹息，她自然不敢质疑陆以朝的行为，只是她到底还是觉得，雪暮不配自家陛下如此相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