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声肝肠寸断, 萦绕耳畔。
眼见被风扬起的白幡飘过来,唐起身体后仰,失重般跌进驾驶座, 白幡蓦地撞上挡风玻璃,同时一只手拍在他肩头:“唐起!”
唐起猛地一惊,猝然睁开眼, 呼吸粗重的低喘着。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漆黑的四周, 车门和车灯分明关着,挡风玻璃上沾着几条未干的水渍, 却并没有招展而来的白幡。前头也不是坟墓, 而是一块四四方方, 堆了一大捆秸秆的麦田。
“做噩梦了?”秦禾拍着他肩膀, 像是怕声音大了会吓到人,轻声问。
原来是个梦啊, 可这梦却异常真实, 真实得可怕。
唐起心有余悸,扭过身, 一把将秦禾抱住。他双臂收拢, 搂紧了,整张脸埋在秦禾颈肩, 闷闷的“嗯”了一声。
“害怕了?”做个梦都能吓成这样,秦禾语音带笑, 她刚才接连喊了好几声, 唐起始终陷在梦魇里,睡得非常不安。
唐起不太愿意承认,双臂却把人搂得更紧:“我梦见车前头有一座坟,坟前立着块墓碑, 碑上挂着一个女人的黑白遗照,那遗照上的女人死死盯着我哭……”
秦禾顺着他的话朝前看,天色暗黑的只能瞧出个物体的轮廓,倒是越发觉得麦田里那捆堆成小鼓包的秸秆特别应景儿:“你别说,还真挺像座坟。”
“没你这样儿的。”唐起松开她,因为农村没有路灯,他很不习惯这种黑暗的世界,遂按开前大灯,谁知灯一亮,眼前突然晃过一座坟墓。唐起心头狠狠惊了一跳,然而只是眨眼工夫,再定睛看去,麦田里确实是一捆扎成堆的秸秆。
眼花吗?还是受了刚才梦境的影响?
秦禾并没留意到唐起此刻的惊惶:“这么晚了,要不进村找户农家投宿?”
“你要住这儿?”这点唐起完全没想过,他开车来的,折返最近的县城也就离了二十公里路,用不着打搅村民,而且住在别人家,哪有去住酒店方便。
“嗯,懒得来回折腾。”秦禾自顾做决定,并没问唐起的意见,掰开车门下去,“诶对了,你身上带现金了吗?”
唐起点头:“但是不多。”
“我出门的时候忘带了。“秦禾从兜里摸出几张零票,一张二十两张十元,“我身上就四十块钱,你带了多少?”
经过上次在太白山大爷海没信号的花钱经历,唐起这次准备了现金:“三千。”
“够了够了。”秦禾挺开心,想起白天关在窝棚里的家禽,“晚上还能杀一只土鸡。”
“秦禾,”唐起虽然跟着下了车,但脚下迟疑,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我不想住这儿。”
“嗯?”秦禾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我开了车,去县城住酒店吧,”唐起说实话,“上别人家我不太习惯。”
秦禾朝他走近,摊开一只手:“行吧,那你借我一千块钱。”
这是让他自己去县城住酒店的意思。
唐起抿了下唇,很有自知之明的意识到,秦禾不会惯着他。唐起没掏钱包,而是伸手把那只摊开的手掌牵住:“不借。”
打从一开始,就只有他妥协的份儿。
秦禾可能太直了,没理解他说不借的含义,居然掏出手机道:“我现在就微信转给你。”
黑暗中,唐起拧了下眉头,心里不太是滋味儿,又不敢跟秦禾闹这个情绪,索性直接把钱包拍她手机屏幕上,用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说:“拿去,都归你。”
“都给我干嘛?!”
唐起脱口就道:“给你下个聘吧。”
“什么?”秦禾怔愣之后,没忍住笑了,“三千块钱给我下聘?”
唐起灵机一动:“你同意的话,东三环那套房子就是聘礼。”
秦禾那双狭长的眼睛瞪圆了:“这么大手笔啊。”
唐起抬了抬下巴,示意:“钱包里还有卡呢,密码随时改成你生日。”
秦禾冷静了一下:“小唐总,你是打算收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