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多少生灵涂炭!你还惦念着父母私情!”殷晗昱厉声呵斥道,“以后莫再说什么和离的胡话!”
“那你就和你的外室过吧!”曼娘随手抄起书房一柄玉如意,重重往他砸过来。
却没想到他没躲,将他额头砸了个大大的血洞。
殷晗昱抹了一手血,怒极:“你是怎么学的贞德仁静!活脱脱个乡野泼妇!”
“我当然比不上帝姬贞德仁静!”曼娘气急反笑,“好你个殷晗昱,跟帝姬勾三搭四,外面养着外室,去了趟北疆还招惹了位公主,四处拈花惹草。我一介乡野女子,自然比不得什么帝姬、公主金枝玉叶!”
曼娘骂着骂着,泪珠子滴滴答答掉下来:“和离!你当初不过是我恒家的一介赘婿!是我们恒家救了你的命!你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梦里的场景还在转换。
府里陈设没变,可不知为何冷冷清清。
他穿着里衣皱皱眉头:“这衣裳怎么这么重的香味?”
小厮辩解:“这衣裳的确是侯爷用惯了的沉水香。”
“沉水香?”殷晗昱瞧了他一眼,“少了一味荷花香。”
小厮忙道:“大娘子平日是将沉水香放在荷花里保存,因而沾染了淡淡的荷花香气,大娘子离开得仓促,如今又是冬日没有荷花,是以少了一味香。”
殷晗昱怔忪。
又过了几天,他在书房发火:“家里的账册怎么为何呈给我?”
“平日里都是大娘子来定夺,如今大娘子不在,小的们不敢私自做主……”
殷晗昱心里一阵噬痛,他叹了口气。
以前他不管这些俗务,都交给曼娘来打理,她以前娇养大的,却不知何时学会了这些,拿捏得游刃有余……
又过了半年,下头人来报“回禀侯爷,大娘子已经去了。”
“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大娘子嘴里只念叨着爹、娘。”
殷晗昱在书房里独坐了一整夜。
之后他便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直到。
最后万箭穿心那一刻,他想的居然是,终于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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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宋南渡以后,临安便成了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天下的英豪俊才尽数热热闹闹聚集在这座城池的万丈红尘里。
水道纵横交错将整座临安城连接在一起,临河木楼敞开的木窗里,早起的女儿家对镜贴花黄;河里的花船上歌女弹着琵琶;乐女歌声悠扬,岸边小贩担着青翠欲滴的一把子莲子沿街市吟叫售卖;春上梢头,卖猫食的摊铺前围着一堆孩童,摸着小猫跟着学喵喵叫。
南渡的汴京风味和本地的江南风味碰撞出了许多新奇的菜品,这里不缺美女美酒美食。
自打曼娘处置了孙横之事之后,恒家父母便同意了曼娘要在临安开店的提议,是以曼娘过了年便在临安城里四处转悠选取店址。
她这几月在浦江经营酒楼积攒了二千两银子,加上自己的私房钱并牧倾酒的银子,如今手里有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在浦江是个大数目,可到了纸醉金迷的临安城那便不算的什么,要租些大些酒楼着实费力。
终于被她发现了一处地方。
这地方说来也好笑,却是临安城里堆放淤泥的一处旮旯。
这处位于河边旁边就是一座石桥。
临安城里全是内城,是以河流过些日子便有淤泥影响河流航运。
是以官府的人过些时间便要清理淤泥,清理出来的淤泥有专门的堆放之处,堆积久了腥臭冲天,官府便挂出招牌请人运走这些淤泥山。
曼娘揭了榜。
“大娘子不好好找酒楼,揭榜清理淤泥作甚?莫非要转行做泥水匠?”石榴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曼娘笑而不语,她着人在城外码头寻了乡下的农人说能有肥田的土壤,不要钱,那些农人一听就觉合适。
临安附近的乡下人摇船带着一船的土产进京售卖,之后回乡却是空船,想来想去这桩生意着实划算,便一个个划着空船来了。
再看淤泥果然是上好的,于是将淤泥清理走。
还有人呼朋引伴,找了同村的都来拉淤泥,不过多久堆积如山的淤泥山便渐渐消散了下去。
到后期,曼娘的交换条件变成了拉一车干土换淤泥。
那些淤泥被清走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曼娘便用干土填埋了剩下的空地。
于是那一处低洼积水的地方如今淤泥清理得干干净净,填满了干土。
而后曼娘便寻了人来拉着碌碡一遍遍夯实土地。
又寻了修建楼房的手工人,这些人却好寻,整日蹲在临安城墙下面,等着城里派活,泥瓦匠、木匠、一应俱全,全是修房的整套。
石榴瞪大了眼睛:“这京城就是方便!”
金桔笑道:“这有甚,临安城里还有专门卖狗粮的,什么东西出门都能买到。”
曼娘赏钱给的足,又时常买些京城里的小吃犒劳诸人,自己提供的饭菜又香。
那些工匠没多久就修建完成,却还贪恋曼娘所做美食:“以后要是也能常吃上恒家饭菜就好了。”
曼娘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你们价格给的合适,以后你们的饭菜便由恒家酒楼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