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人还不多,毕竟不只官府防备着这些流徙犯,这些流徙犯亦防备着官府,睢鹭的招安令一出,起初从者不过寥寥百人,加上睢鹭本身带的那些人,再加上少量琼州当地衙役府兵,数量仍不过千,但就是这几百人,在最初的这片荒地上,一垄垄地开垦,一砖一瓦地建造……
睢鹭就是那时候被晒黑的。
人手不足,威信不足,只凭一个刺史的名头和手下的几百人,并不能完全让人信服,于是从到琼州的第一天起,睢鹭真正安坐官衙的时间便并不长,更多时候,他都是和手下人一起,和那些被招安的流民后代一起,上山下海,垦田建屋,与众人同吃同住,只看他日常行为做派,一眼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当官儿的,还是此地最大的官。
于是原本白皙俊秀的脸,便迅速地与那些整日劳作的人们一样,而信任和情感,也随着他变黑的皮肤一起建立。
等到屋舍建起,工坊筑起,第一茬稻谷和蔬果收获,睢鹭按人口将那些屋舍分给所有人,又让那些百工匠人开始生产,而那些作物,则是统一收获后,除了留作一部分作为继续建设的资金外,其余地便按劳分给了全部军户。
于是那些流民及后代,在这千里迢迢的异乡流放之地,重新有了房子,有了田地,有了积极生活下去的勇气。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被编入军户,接受官府的统辖,垦荒建设便渐渐上了正轨。
而这时,睢鹭也终于能够腾出手来,造访那些当地部族。
早在向流民发布招安令时,他便让人也向那些当地土著也传了消息,只不过那时那些部族和流民一样,并不信任他,直到垦田建设有了些成果,睢鹭再去造访,有些部族便有了松动之意。
睢鹭学那些土人的语言,了解他们的习俗,一遍遍去拜访他们的部族寨子,沟通交流,陈明利害……
于是,开始有了最初一批尝试相信官府的土人,要买卖货物的,去码头集市,要学习垦田耕种建造乃至百工之技的,则来这个屯所。
起初只是一个部落的几个人,之后几个部落、十几个部落的几十人、几百人、乃至上千人……
人无信不立,而信用,不是靠口上说的,而是靠手上做的,百姓不是蠢货,哪怕是被视作蛮夷的此地土人亦如此,他们看得出官府对他们的态度,亦知道谁是真正为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