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父这般事无巨细的关怀,林棠心中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她朝林如海一笑:“那这个我就不和爹客气了。”
见她笑了,林如海心中一松,被林棠看出来,不由摸一摸自己的脸,笑问:“我看着到底是什么样儿,让爹这么担心我?”
她有心事这么明显?
林如海笑叹:“知女莫若父啊。女儿有心事,我再看不出来,这爹也就白当了。”
到了林如海书房,将诸人屏退,林如海问:“棠丫头,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为难?”
林棠的手缩在袖子里,感受到了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的虎符。
她几乎要把虎符拿出来了。
但她没有。
“没什么。”林棠说。
但这一句显然不能说服关切看着她的林如海和林黛玉。
她又一笑:“等我回来再说。”
皇上赐她虎符,防备宁西军和王子腾谋反是何等的机密大事,她不能告诉谢二叔,最好也不要告诉爹和妹妹。
皇上一定有考验她忠心的意思。
忠心,她不喜欢这个词,但她知道它的意思就是无论皇上有什么吩咐,都能不带分毫私心,保守机密,尽全力办好。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爹和妹妹,她心中的压力是会减轻不少,但若叫皇上得知爹和妹妹也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她,又怎么看爹和妹妹?
爹和妹妹不知道,她没办好事,受罚的只会有她一个。若他们知道,说不定就会牵连到他们了。
所以这件事她最好藏在心里,谁也不要说。也别让爹和妹妹为她担惊受怕。
现在她府里,王熙凤和薛宝钗都是王子腾的晚辈,对于王熙凤来说,王子腾不仅是一个长辈,而是看着她长大,和父亲相差不多的伯父,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在先,到底替她出头,全力支持她和离的伯父。
如果她亲手杀了王子腾,她还怎么见王熙凤?
身居高位的皇帝可以杀父用子,杀兄用弟,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毫无感情,视身边的人为刍狗,杀了她最亲密的长辈,还能毫无芥蒂的用她。
但她身在皇权之下……
林棠不说,林如海和林黛玉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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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把叹息压在心底,笑道:“那就等你回来再说,不急。正是时辰,咱们用午饭罢。今儿难得,不是休沐也能在一起吃午饭。”
孩子大了,本事越来越大,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
他作为父亲,不能替孩子分担,只能努力不让她觉得身上更沉,不拖她的后腿了。
林棠忙笑说:“我要吃炸鹌鹑和玉兰片!”
林黛玉也不再问,说一回想吃什么,把这事揭过去。
她要努力到什么程度,才能替姐姐再多分担一些?
三人一起吃了饭,林如海便撵林棠回去打点行李:“还有五六日就走了,明儿休沐你哪儿也别去,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谈别的。快去,快去!”
林棠被催促着上了马车,看到林如海仍是那么风度翩翩,气度高华,头上却已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些许,忽觉眼眶一热。
爹真的开始老了。
再过一个年,爹就五十岁了。
没有什么比爹和妹妹重要。面对公事,她也不能掺杂太多私心,否则就成了她最厌恶的结党营私、玩弄权术一流。
天下太平,百姓安生。如果王子腾真有反心,那么一个死字,也是他应得的结果。
二月二十五转眼即至。
这日一早,林棠和王子腾、谢云儒在太极殿陛见后出宫,直接一同骑马到城门处,禁卫军指挥同知常子山率两千禁卫,并京营指挥使赵珂也率五千京营将士等候,三家的车马仆从也在其中。
皇上的意思是让三人低调离京,是以三人出门之前已在家中和家人辞行毕,三家人并没赶来城门处相送。
林棠为清宁伯,身份最高,马车便在三人最前列。
她没立刻上车。
工部尚书苏参早等在这里,她和王子腾谢云儒先到货车处查看一万五千把燧发枪——这几个月工部多造出了五千把,皇上命给宁西军带去——和火·药皆被防水的油布和箱子装好,并无错漏,送走苏参,方才各自上车,命队伍出发。
这一路是快速行军,虽林棠等人乘坐的车比一般的马车造得宽敞平稳,林棠的车还是三人中最大的,路上也觉颠簸。
沈明照率五十禁卫牢牢护在林棠车边,外围是禁卫军指挥同知常子山另外派来护卫的两百禁卫,前后还各有禁卫和京营将士围随,安全倒是能确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