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说:“十成的把握没有,但五年之内,大约有八分成功的可能。”
林如海呼出一口气,点头:“这事可以延后再办,要紧的是在圣旨宣我回京之前,你们把牛痘的条陈写完,拿来我看,再一起改几遍。现在我的事完了,回京之前都无大事了。”
林黛玉问:“那年后可还去沈家?”
林如海笑道:“去几日,你们散散,新认识几个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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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热热闹闹的过去,二月初一,学堂开学,贾宝玉一个月没见秦钟,他一早起来,忙忙的叫袭人给他更衣梳洗,就往贾母房中来,请安说:“老祖宗,我今儿要去上学了。”
贾母令他坐在身边,笑道:“我前几日和你老子商议了,这个月就给你请先生,从此你就还在家里上学,不往家塾里去了。”
贾宝玉一愣,忙问:“我在家塾里念书念得好好儿的,怎么忽然又要请先生了?那鲸卿……秦钟呢?”
贾母面上闪过厌色,收了笑:“宝玉,我听人说了,那秦钟哄你在家塾里认识浑人,又闹学堂,又欺压旁人,你老子说年前考你,你竟无一点进益,不是被他带坏了?往后不许再见他,也不许让他到咱们家里来!”
“老祖宗……”贾宝玉心里发虚,犹想再求贾母几句,贾母却道:“秦氏才和蓉哥儿和离没两个月,蓉哥儿今年还要说亲,你同她的弟弟这么亲热,让蓉哥儿亲家看了怎么样?你不主动远着就罢了,还要凑上去?”
贾宝玉怏怏低了头,不说话了。
一时三春邢王夫人李纨王熙凤来请安,看了贾宝玉这样,都笑问是怎么了。
贾母略说了两句,王夫人道:“宝玉,老太太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听,还这个样儿?还不快给老太太认错儿?”
贾宝玉知事无法改了,只得站起来,低头说:“老祖宗,是我一时没扭过来,不是不听您的。”
贾母把他搂在怀里,笑道:“你我还不知道?惯是说笑就笑,说恼就恼了的。”
吃完早饭,邢夫人王夫人各自回去,李纨也带三春出去了。
贾宝玉心里到底不痛快,嚷嚷说头疼,回自己屋里闷头睡觉,任袭人等怎么劝,也是闷闷的。
王熙凤先没走,笑道:“宝玉和秦氏的弟弟感情好,上学一年了,他们小孩子,猛然说不许见了,舍不得也是有的。”
“你说的这话我何尝不知道,可我往日看错了人,秦氏罢了,她弟弟怎么也不知道廉耻检点!”贾母想到贾璜之妻说的话,心里便是一股火起,“好好的宝玉,都让他带坏了!不是璜哥儿媳妇和我说,我还不知道!”
王熙凤知这贾璜媳妇便是去岁和贾宝玉秦钟闹了学堂的金荣之姑母。
贾璜也是宁荣二府的嫡派,和贾珍贾琏一样也是“玉”字一辈的。贾璜之妻惯会在尤氏王熙凤面前奉承,王熙凤喜好排场,因她奉承得好,往日也肯看顾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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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 去岁学里怎么闹的,王熙凤后头也一五一十的打听了,也知道璜大奶奶本想和尤氏告秦钟的状,可那时候秦氏才病了,她去了一趟,没敢说什么,又回家了。
现贾蓉和秦氏和离,秦氏住在荣国公府里,连过年都没露面,王熙凤一想,便知道是璜大奶奶看秦氏失了势,所以又把旧事提起。
她好容易保下命来的人,岂能轮得到别人作践?
“怪道呢,我说那日璜大嫂子怎么和老太太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原来是说这个。”王熙凤趁机笑道,“我虽然没亲耳听见,也知道她说了什么。老太太不如也听我一句?”
贾母问:“你有什么说的?难道她还敢和我撒谎,那秦钟并没勾着宝玉做那等事,也没和学里的学生们不干不净?”
王熙凤笑道:“这我倒没说的。可璜大嫂子的侄子也未必多清白。不怕污了老太太的耳朵,他原也是别人的‘好朋友’,图人家的吃穿银钱,百依百顺。后来人家有了新朋友,他心里嫉妒,故意找事儿,所以才闹了那一场。我猜,璜大嫂子未必敢和老太太说她侄子也是这样呢。”
贾母沉了脸,问:“我倒不知,咱们家族学里竟这么乌七八糟的了?”
王熙凤心里警醒,说:“我也听得了些风言风语,大约是太爷年纪大了,学里学生太多,约束不过来,所以偶然会出些事故,但都是小孩子们打闹罢了。”
贾母道:“你不必和我打马虎眼!你知道什么,都说给我就是了!”
王熙凤无法,只得又说了些贾家族学里的情况。
贾母越听面色越沉,最后连王熙凤都不敢开口了。
“你去罢。”贾母心中恼怒,却并未当即发作,“去找琏儿来,说我有话要问他!”
王熙凤只得着人去找贾琏,先同他说了贾母因何生气,笑道:“我想着这是个机会,一会子老太太说不定就让你去查族学了,你顺带多查出来些家下奴才背主的事,不是顺理成章?”
贾琏不禁摇头道:“你也太薄情了,璜大嫂子平日还不够顺你的意?族里的人知道这事因你来的,不是恨上你,就是恨上我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王熙凤脸色变了:“不是秦氏都闭门不出了,她还来落井下石,在老太太面前嘴碎,我闲的没事干了,还管这事?她怎么不先饶人?往日她来,我哪回没给她些好处,她便去宁国公府,大嫂子和秦氏以前不理她了?自家都不干净,还和老太太说秦家,我倒要看看她脸皮这么厚,到底是有几张脸!”
贾琏皱眉:“你从前和秦氏好,是因她是蓉儿媳妇,你们娘们儿好,到底是一家人,璜大嫂子是外人。现下秦氏不过没处去,借住咱家,你倒因她折腾咱们自家人?”
深吸几口气,压住想把秦氏住在荣国公府的原因告诉贾琏的冲动,王熙凤问:“是不是珍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看贾琏不答,她冷笑:“老太太还等着二爷呢,二爷快去罢!等二爷回来,我倒要好生和二爷说道说道。”
贾琏果然被贾母问了半日族学如何。有王熙凤的话在前,他不敢撒谎,只得问什么答什么了。
贾母气得立时命人叫贾珍贾政来,骂了他两个一回,说:“祖宗怕族里的孩子请不起先生上不起学,特设了教育子弟的族学,如今倒成了方便他们做腌臜事的地方!珍哥儿,你是族长,既然知道,怎么不管?二老爷,我看你更逍遥,我在里头不知道,你在外头竟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