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犹豫了一下,不过晃眼片刻就被曹瞒拉入了青楼之中。
到底是文风盛行的颍川,踏入青楼的时候,只觉得一片雅致,里面的姑娘毫无献媚低俗之气,一个个温声细语,礼节到位,就连眼神都清澈见底,丝毫没有勾引人的媚态。
曹瞒运气好,遇上了新来的花魁弹奏曲子,这位号称是“琴仙”的花魁娘子,自出现起就受到了文人们的一致吹捧,每次她弹琴的时候,大堂中鸦雀无声,聚集了一大批喜爱听她音律的文人。
只见最高处的台楼上垂下了素白的帘子,后面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待她落座,行云流水的琴声回荡在大堂之中,令聚集在此用膳的人们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曹瞒侧耳聆听如小桥流水清新自然的音律,想到了在太学教音乐的蔡邕,对比之下,发现还是蔡邕的琴声更能触动人们内心深处的情绪,而花魁的琴技只浮于表面,单纯是技术好。这琴声若是放在懂行的面前,或许不是那么顶尖。
天底下精通琴艺的人并不多,此中行家更是少,人们学习琴技,为的是熏陶气质,多是学个表面,而这位花魁的琴技可堪大家,也难怪在颍川的名声响亮到仿佛是琴仙在世。
文人们聚集在此,多是聚会而来,总得要做一些附庸风雅的事,赞扬这位“琴仙”成了他们之间互相交谈的话题,能够听到“琴仙”的琴技,仿佛自身都受到了熏陶,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了呢!
曹瞒听着听着,感到有些无聊,他托着腮帮子,盯着那“琴仙”的身影微微出神,思索着壮游报告该写哪方面的内容。
从影子可以看出来那位“琴仙”身形高挑纤细,穿着有流苏的衣裳,长发披肩,肩膀有些宽阔,转身的时候胸部弧度平坦。
荀彧聚精会神地听着琴曲,他也是善琴艺的,技术还不到大家的水准,鉴别能力却是上佳,能听出弹奏之人如火纯青的技巧令他赞叹。
曹瞒脑海中闪过了一丝荒谬的念头:这该不会是个男的吧?
他忙摇了摇脑袋,打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青楼里的花魁怎么可能是男人呢!
他不能因为自己穿女装就怀疑女人裙子下面有东西啊!
曹瞒暗道了一声罪过,心里的好奇心却像是被逗猫棒晃到眼前的猫一样,悄悄伸出了一只爪。
他想了想,拉来侍女询问:“我若想要‘琴仙’来伺候,该怎么做?”
身边的荀彧蓦然一惊,忙拉住了曹瞒:“阿瞒,你这是在做什么?”
曹瞒回答道:“她弹奏的曲子挺好的,我想再听几首,再说我身上有钱,不花掉可惜了。”
说这话的时候,曹瞒的表现就跟纨绔子弟无异,将一个前来逛青楼的纨绔子扮演地活灵活现。
侍女答道:“‘琴姑娘’不伺候恩客酌酒,若您想要她为你们私下‘弹琴’,应当以报出身份。只要证明不是市井泼皮无赖,可用孤本书籍来交换曲子,再支付百两银,若琴姑娘收下孤籍与银两,她就会愿意来为您弹奏。”
听侍女这样说,荀彧已是微微皱眉:“孤籍难寻,百两银珍贵,非大家族子弟无法拥有,琴姑娘如此作为其中是否有些过了?”
侍女脸上浮现出了怒意,显然对于荀彧如此说法感到愤怒,她公事公办答道:“姑娘才情过人,靠以曲换籍的法子来学习,是否要给姑娘孤籍全凭自愿,还请公子切莫想得太多。”
设立这样苛刻的要求,目地不是为了获得书籍,而是为了劝退想要私底下见琴姑娘的人,能付出百两银的公子哥家室不凡。在颍川,家世不凡多是书香门第,正常文人都不会愿意将自家的孤籍给一个风尘女子。况且,若是真有人昏了头,愿意以孤籍换琴姑娘弹奏,也可以以她看不上为理由来拒绝见人。
侍女对琴姑娘维护的态度,令曹瞒更加坚信这位“琴仙”的不平凡。
这“琴”姑娘太清高了,犹如高高在上的孤月,令人难以轻易接近,人们以能让琴姑娘为他弹奏而自豪,可孤本难寻,世族子弟附庸风雅是一回事,理智上也不会将自家珍贵的孤本送给一个女子。寻常书籍琴姑娘又看不上,因此,至今没有能够见到琴姑娘的人。
曹瞒顿时来了兴趣:“孤籍吗?我若回去抄录下来,琴姑娘可会接受?”
荀彧惊呼一声:“阿瞒,不可!”
侍女柔声答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孤籍,琴姑娘看不上眼的会退回来。”
曹瞒连连点头,问侍女道:“既然如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我现场来写吧!你去备笔墨,我现在就能将孤籍内容默写下来,若是琴姑娘看不上眼,我再默写别的。至于见花魁的银,银百两或许没有,却有黄金,可代替百两银的贵重,不知可行否?”
侍女闻言,立刻便知面前的少年人恐怕是哪家贵族子弟,当下不敢怠慢,忙道:“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容奴婢前去告知姑娘一声。”
她暗暗磨了磨牙,不悦想到:谁稀罕你这点黄金!
侍女走后,荀彧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那可是孤籍!你若是将太学藏书默写给别人,一旦被人发现了,会遭受多大的磨难你知道吗?你会成为洛阳氏族的敌人!那会影响你的名声,甚至未来的仕途。大司农给你那么多财物可不是让你出来败家的。”
“谁说我要背太学藏书了?我可以保证,我写下来的孤籍是你闻所未闻的,世间少有,琴姑娘一定会看得上。”
曹瞒自信说道,见侍女匆匆回来,为他带来了笔墨,不由扬起了微笑。
荀彧阻止不了他,只能暗暗焦急着凑过来看看他究竟打算默写什么。
这要是让大司农曹嵩知道他家儿子为了个花魁将家中孤本给送人了,怕不是要气死!
曹瞒记性极好,沾上笔墨就刷刷刷开写了,荀彧站在他身边看,只见他在竹简的首行写下了几个大字《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数学]》
荀彧表情呆了呆:这名,似乎不是很正经的样子。
只见曹瞒在其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问题,附带答案与解释。
鸡兔同笼,头有二十,足有六十二,问鸡与兔子各有多少只?
荀彧疑惑道:“这不是《孙子算经》之中的数术问题吗?早些年就有人解开了,并不算是什么孤本书籍。”
他渐渐放松下来,若是几道算术问题,给出去倒也无妨,就是琴姑娘不一定看得上就是了。
下一题比之可能更难一些,荀彧看着看着,眼中冒出了蚊香圈,
“圆周率?函数?”
曹瞒还在竹简上画了奇怪的图形,丧心病狂地提问:一圆形中放入三角,再切割为二,其中半个三角的面积为几何?
又比如,若一人站在原地抛出东西,物品在空中划过的弧度是多长?
如此种种,总计十题,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解答一个比一个令人云里雾里。
看曹瞒得心应手的模样,他似乎都已将这些问题给学了各透。
荀彧不可思议道:“没想到阿瞒在数术一途造诣这般深,也不知你看的是什么书籍,难道是曹大长秋生前搜集到的孤本?”
“不是我祖父得到的孤本,你就当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孤本吧!”曹瞒得意地尾巴都翘上天了:“就不信这些题目还不足以引起琴姑娘的注意。”
侍女恭敬地接过吹干后的竹片,将它们搬到了琴姑娘的院落里,没多久便匆匆带回了竹片来报:“姑娘说,于数术一途不感兴趣,公子请回吧!”
曹瞒心思转了转,已经猜到了那琴姑娘压根就没打算见他们,他想了想对侍女道:“我再写一份,你为我带过去给琴姑娘看看。”
侍女不置可否,安静地等候在一旁,在她看来,这位公子的努力全都是在白费,反正到头来都是一个结果,琴姑娘不会答应见人的。
曹瞒勾了勾唇,又写下了一份题目,首列写着《初级物理》四个大字。
如果说数学题目让荀彧看不懂,那么《初级物理》不仅浅显移动,还新颖有趣!
什么是力与运动,什么是物体受力平衡,什么是摩擦力,什么又是光的折射,如此种种,能令人一眼就看明白的内容,生活之中的各种细节包含在其中,有一些经典典籍上似乎也有记载,却绝对没有曹瞒所写的简洁易懂,也没有他画的简图那么生动有趣。
荀彧渐渐看入了迷,对于一个一心向学的学子,一名恨不得将竹简抱在怀里的求知之人而言,这《初级物理》的诱惑太大了。
侍女又将竹片送去给了琴姑娘,没多久便再次抱了回来,遗憾道:“姑娘还是看不上公子所写的孤籍。”
荀彧视线落在侍女手上的竹片上,满脸渴望:她不要,我要啊!
他对《初级物理》非常感兴趣!
曹瞒咧嘴笑,悄声对荀彧道:“你要是喜欢,回去我给你默写全本。”
而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侍女,淡淡道:“我还有别的孤籍。”
荀彧不赞同道:“阿瞒,适可而止!那琴姑娘显然不想见人。”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琴姑娘的再三推脱,让曹瞒更加好奇,究竟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当真另有隐情?
他低下头,再次写下了一行字《论胭脂水粉对脸蛋化朽木为神奇的效果》。
荀彧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惊道:“你一个男子,怎么对胭脂水粉那么了解?”
曹瞒自信将竹片给了侍女,要她再带去给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