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交给庄访琴后,喻繁从办公室出来,转身去验楼抽烟。
今天家长会,验楼连个人影都没有。
喻繁坐在验楼楼的阶梯上,抽得目张胆。
他两腿很随地岔开,两边手肘都抵在膝盖上,边夹烟,另边玩手机。
他玩几局贪吃蛇,都是没撑多久就输。觉得没思,他随手划开其他的软件,等他回神来时,眼前已经是那只欠揍的杜宾犬。
他牙齿咬着烟,慢吞吞地在对话框里打字:陈景深……
他要说什么来着?像没什么要说的。他总不能说你怎么什么都听你妈的,你是不是怂。
他自都是什么德『性』,没必要再带坏别人家的孩子吧。
喻繁盯着这几个字想下,抬起手指又想去删除,对话框突然跳出句新消息——
【s:还在学校么?】
【-:陈景深在。】
【s:?】
【-:……打错。在,干嘛?】
【s:在哪?】
【-:验楼楼。】
几分钟都没再收到回复。喻繁盯着对话框看会,吐烟,打字:访琴找我?
还没发出去,余光忽然瞥道蓝『色』。
喻繁转头,在片白雾里看到朝他走来的陈景深。
南城七傻里傻气的夏季蓝『色』校裤在陈景深身上仿佛有拉腿效果,他两手垂在身侧,其边像还拎着什么东西。
陈景深走到他面前,扫他手里的烟眼。嘴巴张又抿起,偏头很轻地咳声。
特金贵。
“……不会等我抽完再来?”喻繁把烟掐,没看他,只是瞥眼他的鞋,“找我干嘛。”
陈景深说:“这个。”
莫名感觉到股甜丝丝的凉,喻繁抬起眼,看到他勾在手指上的塑料袋,里面躺着杯绿豆冰沙。
陈景深说:“回来的时候食堂没什么人,就顺便买。喝吗?”
绿豆冰沙是他们学校食堂夏天最畅销的东西。学校此专门买两个大冰箱,保证学生们每天放学都能喝上清凉爽的夏日甜品。
喻繁眨下眼,接来戳开,猛喝。
陈景深走上两个台阶跟他平行。喻繁反应来,扭头脱道:“脏——”
陈景深已经坐下来。
他们跟在教室样,肩膀之隔着距离,又靠得很近。陈景深看他眼:“你不是也坐?”
喻繁咽下冰沙,觉得浑身上下都凉丝丝的,整个人凉快不少:“我衣服本来就不怎么干净。”
陈景深说:“我也是。”
“……”
喻繁看眼他干净得像漂的校服,无语阵。又问:“你怎么不回教室?”
开家长会的时候学生通常都在教室外面等,连左宽和王潞安都不例外。
陈景深拿出手机,没什么表地说:“开完会再回。”
喻繁没吭声,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的手指,看着他打开手机上某款游戏。
直到陈景深进入游戏,他才反应来,皱眉:“你怎么也玩这个?”
陈景深说:“看你玩,觉得玩。”
喻繁往他那靠点,边看他玩边说:“学人精。”
陈景深“嗯”声,吃掉自周围所有小蛇。
夏天来临。今日无风,蝉鸣阵阵,绿绿葱葱的枝叶垂在空停滞不动,时流动都仿佛变得很慢。
喻繁心不在焉地看会,突然开叫他:“陈景深。”
“嗯。”
“我头发是不是太长。”
陈景深手指尖顿下,说:“不会。”
“哦。但遮住眼睛,会让人觉得很邋遢吧。”喻繁随说,“几天剪。”
喻繁其不是存心要留这么长。他上次去剪头发,只是跟tony老师说句“打薄点”,最后戴着帽子上两星期的课,任庄访琴和胡庞怎么骂都劝不动。
如果去贵点的理发店,可能不会这么狼狈?
喻繁漫不经心地想着,就陈景深玩游戏的手突然停下来,转头朝他看来。
他愣,下识抬头说:“你干嘛?要被吃……”
陈景深抬起手,他前额的头发忽然被往后撩开,喻繁心尖很地跳下,倏地没声音。
喻繁整张脸很难得地暴『露』在空气,白白净净,表有些呆怔。
喻繁头发很黑,密密软软,很『摸』。
陈景深的手指深陷在他头发里,没有要挪开的思。
喻繁稍稍回神,心想又来是吧,又特么碰我头是吧,我今天不揍你是不是下次还敢……喻繁抬眼想骂,对上陈景深的眼睛后又忽然熄火。
陈景深眼皮单薄,眼角微挑,微垂的眸光带着平时少的打量和审视,像是在想象他剪头发后的样子。
几秒后,他目光蜿蜒下挪,在喻繁右脸颊两颗痣上扫而,然后是鼻梁,鼻尖,再往下——
燥热沉闷的风在他们之拂去。
喻繁很讨厌被打量。但此刻,他僵硬的动不动,心脏没来由地跳得很快,连呼吸都变得沉缓很多。
陈景深抬眸,扫眼男生微粉的耳朵。
平时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人,轻轻扯就会变乖。
“别剪吧。”
手指带着难以察觉的控制欲,在喻繁的头发里抓下,再『揉』开。陈景深淡淡地说,“我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