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邪说:“我之前来过一次,因此记得一些机关。子弃为了研究永生花,将这里修建成墓葬的模样掩人耳目,但这个墓葬被后人发现了,曾经改造过,想必罗三爷也看得出来。”
罗参点点头,的确如此,是唐代之后的手笔,因为年代相差甚远,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御邪说:“有人发现了这个墓葬,墓葬里的土壤非常适合种花,因此有人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花房。”
“花房?”万俟林木说:“养花么?”
御邪点点头说:“对,养花,你们刚才看到的树人,就是养出来的。”
何酴醿一阵毛骨悚然,说:“这是什么品种,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如果是有关于“养花”的事情,何酴醿肯定都知道,但是他从没听说过这样养花的。
御邪说:“你们听说过……永生花么?”
“永生花?!”几乎所有人全都震惊的看向御邪,万俟林木说:“刚才那些就是永生花?”
御邪点头又摇头,何酴醿说:“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御邪说:“那些就是永生花,但是他们都没有开花,因此全部都是失败品。”
御邪知道他们没有听明白,继续说:“永生花是生长在人身体里的,根茎连接着人体的心脏,时间一长,这个宿主就会变成活死人,不怕疼,不畏惧希望,成为一具武器。永生,说的并不是花,而是被改造过的树人,如果宿主能开出花来,说明改造非常成功,如果开不出花,就像之前那些树人,那就是失败品。”
万俟林木这才听明白,原来种花的人并不是想要永生花,而是想要被改造的宿主,永生花只不过是一种附加产物罢了。
御邪又说:“但是很巧,永生花就是克制无情花蛊的一种解药……其实在很久之前,香人的典籍里也记载着这种永生花,永生花的药效很好,不只是克制无情花蛊,还可以入药入香,但是永生花开花的方式实在太残忍,所以后来子弃将永生花变成了禁术,永远封禁。”
“怪不得……”何酴醿说:“怪不得我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原来已经是禁术了。”
何酴醿只知道永生花这种东西,但是他并不太了解永生花,查阅了很多典籍,都是一知半解,没说到点子上,原来已经封禁了这么多年。
御邪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花房,他们抓了很多活人来作为永生花的温床,而且还抓了一个很有名的花师为他们侍弄花草。”
“是谁?”
“宋单父的后人。”御邪说。
何酴醿恍然大悟,一拍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地图的花名册就是用宋单父版本的暗语制成的,那肯定和宋单父有关系。”
宋单父是唐朝著名的花师,花师一词,从他开始盛行。
御邪继续说:“宋单父的后人被抓到这里侍弄花草,后来辗转留下了暗语绘制的花名册地图,把花房的地址传播出去,希望有朝一日有人可以找到这里。”
万俟林木奇怪的说:“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御邪说:“因为……”
他说着,看了一眼任生魂,又说:“是我把那片永生花和花名册,卖给任族长的。”
“是你?”任生魂眯了眯眼睛,说:“原来是你做局,一步步引我们过来。”
万俟林木以为,御邪就是子弃的弟弟,这个身份埋得已经够深的了,没想到御邪的心思还有更多,这一切都是御邪在做局,为的就是把他们引过来,发现这个花房。
御邪说:“你们需要压制无情花蛊,我需要找到子弃,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任生魂说:“怎么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可是子弃的弟弟,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子弃还有嫌弃。”
御邪淡淡的说:“放心,我们不是敌人,虽然我不相信子弃会杀人,但我也不是他那边的人。”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我来过一次,后来又一直追查,但是花房很神秘,我只查到了这么多,后面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忙。”
万俟林木说:“你知道真正的永生花在哪里么?”
御邪说:“肯定在主墓室,花房是根据墓葬改造的,肯定有迹可循,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主墓室了,很可能在那边。”
罗参上下打量了一眼御邪,言简意赅的说:“带路。”
御邪没有疑议,转过身去,坦然的把后背露给众人,往前走去。
何酴醿小声说:“他可是大魔头的弟弟啊,咱们能相信么?”
罗参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师父!”黑暗的墓室中,一个人突然出现,是丁茵犀。
丁茵犀一步抢到红衣人面前,焦急的说:“师父,您受伤没有?这样贸然出手去救万俟林木,很容易被发现的……”
不等他说完,那红衣人已经抬起手来,把手指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说:“嘘……我自有打算。”
是子弃。
子弃和丁茵犀站在一个黑暗的墓室中,那墓室的造型有些奇怪,三面石墙,唯独有一面的墙壁是磨砂的白色。
白色的墙壁透亮,好像一面单面玻璃,可以看到隔壁的墓室,只不过磨砂面并不是玻璃,所以打磨的不是很透亮,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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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磨砂墙面后面,竟然就是万俟林木他们所在的墓室!
墓室是隔音的,因此子弃和丁茵犀站在这一面,根本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但是能看到他们的影像,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丁茵犀看得出来,师父正在盯着任生魂的影子看。
子弃慢慢伸出手去,黑红色的纱衣被牵起了边角,他白皙的手掌就要碰到磨砂的墙面,就在这一刹那……
“嗬——!!”
子弃突然毫无征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按住自己的心口,身子一歪,“咚!”倒在了墙上。
他靠在墙上,冷汗涔涔的往下流,整个人不停的颤抖,好像筛糠一样,身体仿佛一条水蛇,不停的扭动着,脸色狰狞,不停变化着表情,抬起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师父!”丁茵犀吓坏了,冲上去扶着子弃。
子弃痛苦的紧紧抵着墙面,捂着嘴巴,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从手指的缝隙间,汩汩的血迹流出来,是子弃因为疼痛,咬烂了自己的嘴角和舌头,淌血的血迹。
子弃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顺着墙面滑下来,“嘭!”一声倒在地上。
“师父!您别吓我……”丁茵犀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过了好一阵,子弃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呼吸渐渐平稳起来,他侧着头,看向磨砂的墙面,隔壁的人似乎要走了,任生魂走在最后,马上要离开墓室。
子弃强行撑着身子,扶着墙面踉跄站起来,染血的嘴唇扬起一个带着虚弱,却极其愉悦的笑容,轻轻覆盖在墙面上,好像正在亲吻隔着一张墙面的任生魂。
但对方,并不知情。
丁茵犀看到他的动作,嗓子滚动了两下,说:“师父,您这是何苦呢,其实当年您……”
“住口!”
子弃冷喝一声,呵斥了丁茵犀的话头。
丁茵犀立刻闭上嘴巴,默默的低下头去。
子弃用白皙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嘴边的鲜血,手指尖画着圈的捻开,说:“你要记住,我是魔头啊……”
众人离开了翻版的墓室,跟着御邪往前走,万俟林木突然回头,看向黑暗的身后。
何酴醿也回头看了看,说:“你看什么呢?不会有鬼吧?”
万俟林木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声音?什么声音?”何酴醿说:“你别吓唬我!”
罗参摇头,说:“没有声音。”
他的听觉一直很灵敏,再加上无情花蛊的加成,如果罗参都没有听见,那其他人肯定也听不到。
罗参说:“怎么了,木木?”
万俟林木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的幻觉,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还觉得总是有人盯着咱们。”
“盯……盯着咱们?”何酴醿说:“这么黑你就别讲鬼故事了!”
万俟林木说:“算了,走吧。”
御邪一边走一边说:“前面就是主墓室,花房根据墓葬改造,应该也会把主室放在那里。”
他说到这里,众人已经看到了一座大门,主墓室到了。
巨大的墓室被改造成了一个花坛,墓室的正中间被围了起来,里面姹紫嫣红,开满了娇艳欲滴的花朵,在昏暗的墓室中竟然争相夺艳,美不胜收。
就在这花坛里面,却用手臂粗的铁链,横七竖八的锁着几具尸体,锁链穿过墙壁,聚集在花坛的中间,五六具尸体已经变成了骷髅,他们的身上真的开满永生花,只不过……
那些花瓣已经枯萎了,蔫头耷拉脑的垂下来,花瓣发黄发脆,甚至一碰就碎。
“这……”万俟林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全都蔫儿了!?”
他们是来找永生花的,外面的土壤里都是不开花的失败品,而主墓室的花坛里的确有永生花,但无一例外全都蔫儿了,这如何能入药?
“呼——呼——呼——”
何酴醿一进来就受了惊吓,连忙缩在任葬后面,粗喘着气说:“这……这是什么地方,太……太恶心了。”
他说着,猛地调头,冲到墓室的角落,“呕——”一声吐了出来,吐得撕心裂肺,脸色涨红,眼睛充血。
尸体狰狞的被铁链吊起来,的确有些可怕,不过何酴醿也太大惊小怪了,万俟林木摇了摇头,继续观察四周。
除了这几具变成白骨的尸体之外,旁边还堆放着很多东西,花铲,喷壶一类的东西,还有鞭子、锥子、刀子等等的刑具,地上黑红红的印记已经干涸了,应该是血迹。
万俟林木说:“这些人应该受了不少刑。”
何酴醿刚刚吐完,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呕——”的一声吐了出来,任葬给他轻轻拍着后背,何酴醿把能吐得都吐了,还一直吐酸水。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说:“这里是不是少了一具尸体?”
众人抬头看去,花坛的锁链横七竖八交缠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真的不会发现少了一具尸体,亏的是万俟林木眼睛尖,其中一条锁链竟然是空的,有一具尸体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