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花海都是美人一个人种植的,每天黄昏的时候,美人都会来这里侍弄花草。
第二天,任生魂又来了。
第三天,任生魂又来了。
然后的每一天,任生魂都来了……
他躺在花海之中,闻着花朵的幽香,仿佛可以忘掉一切烦恼,而那个美人脾气很好,总是微笑,听着他吐苦水,听着他吐槽自己的师兄弟和老师们。
两个人渐渐熟悉了起来,成为了最好的朋友,那个温柔的美人告诉他,自己叫做……子弃。
任生魂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慢慢的,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温柔,笑起来很漂亮的子弃。
只不过任生魂不敢表白,一来他不知道子弃是不是喜欢男子,二来……别看任生魂是个花花公子的模样,但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经验,不敢贸然表白,如果失败,恐怕连朋友也没有的做。
后来无启族内遴选族长,任生魂本没有考虑去选族长,师兄弟们却嘲笑了任生魂,说他不配做无启人,整天只知道拈花惹草,没有一门技艺,让他干脆退出无启族等等。
那天任生魂受了气,又翘课离开了部族,来到了花海,果然……子弃就在那里,侍弄着他的花草。
任生魂向子弃诉苦,说族内的人都看不起自己,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温柔的子弃安慰了任生魂,不只是安慰他,还鼓励了他,说他资质很高,如果肯努力,一定会一鸣惊人,让族中的师兄弟们刮目相看。
任生魂没想到,子弃这么看重自己,他当时爱慕子弃,能得到子弃的夸赞和鼓励,瞬间干劲十足,从那之后,任生魂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刻苦研究族中技艺。
他真的……一鸣惊人。
族长遴选,任生魂拔得头筹,成为了无启族中第二任族长。
任生魂说到这里,不由得“呵呵”笑起来,嗓音务无比沙哑,说:“子弃啊子弃,我从没想过,他算计的竟然如此之深……”
任生魂以为子弃鼓励自己,是因为把自己当成朋友,最起码当成朋友,他不敢奢望太多。
但是后来……
任生魂当上了无启族的第二任族长,想要感激子弃,就问子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子弃说自己什么也不想要,如果任生魂一定要送自己礼物,那就送一朵花。
子弃是香人,爱花成痴,这一点任生魂知道,他并没有猜疑什么。
但是子弃见过许多许多种花,香人知道的植物种类,远远比任生魂这个门外汉要多很多,任生魂不知道送给子弃什么花,才能让他喜笑颜开。
就在这个时候,白民送来了一种花……
“五感之种。”任生魂说。
“五感之种?”万俟林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五感之种是白民的东西,却流落到了香人手中,这其中竟然还和无启族有关系?
白民送来了五感之种,想要借助无启人的力量,研究出克制五感之种的法门。
五感之种一旦传播,这已经不是白民一个部族的问题,任生魂觉得责无旁贷,因此接收了白民送来的五感之种。
任生魂第一次见到五感之种开花,美极了,像子弃的笑容一样温柔又漂亮,毫无攻击性……
任生魂突然想到,子弃见过所有的花,但是五感之种只生长在白民的境内,他肯定没有见过五感之种。
可是五感之种并不是花,而是蛊,实在太危险了,任生魂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带出部族?
那天他见到子弃,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没想到子弃对五感之种非常感兴趣,想要让任生魂将五感之种送给自己。
任生魂身为一族之长,当然有这个权利,但五感之种就好像灾祸的源泉,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子弃就提出来,想让香人的部族也参与五感之种的研究。
“那时候……”任生魂说:“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香人的族长,只是他一直没有说罢了。”
无启族和香人一直没什么来往,任生魂不清楚香人的事情,但他们一直以来都和平相处,任生魂觉得,香人了解植物,或许……对他们研究五感之种也有帮助。
于是任生魂把一株五感之种交给了子弃。
“我从没想过,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是我亲手,播种的噩梦……”
子弃得到了五感之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温柔到暴戾,总是一言不合就会和任生魂嘶声力竭的大喊。
任生魂盯着跳动的火焰,说:“子弃一天比一天奇怪,又一次我来到花海,看到他躺在花丛之中,满身都是血,我以为他被人偷袭了,没想到……”
是子弃自残的。
他喜欢疼痛的快感,喜欢鲜血的味道,喜欢惨叫的声音,甚至用刀子将自己划的伤痕累累。
这是一个任生魂完全不认识的子弃,极度陌生。
任生魂淡淡的说:“都是装的,一切都是伪装,他从刚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子弃知道任生魂是无启族中的贵族,任生魂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他血统纯正,有资格进行族长遴选,被子弃三言两句骗的团团转。
任生魂顺利当选族长之后,子弃又利用他拿到了五感之种……
任生魂说:“其实香人早就管白民要过五感之种,但是白民没有给他们,因为白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觉得,当时的香人族长,也就是子弃,他的野心太大,根本不适合得到五感之种。”
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任生魂知道这一切之后,和子弃撕开了脸皮,要求子弃归还五感之种,从此和子弃割袍断义,划清界限。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能下这么狠的手。”任生魂闭上眼睛,他的掌心抵在自己的机械腿上,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是无启族和香人会盟的一天晚上,任生魂再次要求香人归还五感之种,当天晚上他闻到了一股花香,然后就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活活疼醒的!
任生魂的声音沙哑,颤抖,说:“我的腿,血粼粼的,就掉在地上,流了很多血,痛不欲生,我成了一个残废……多么可笑,而那个斩断我腿的人……就是他啊。”
万俟林木低声说:“子弃?”
任生魂喜欢过子弃,不管是那个伪装起来,看似温柔的子弃,还是那个野心勃勃渴望鲜血的子弃,他终究喜欢过子弃。
从没想过,子弃会这么狠心。
那天晚上,子弃就提着剑,一把血粼粼的剑,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充满了狰狞的笑容。
行帐外面是剧烈的惨叫声和哭喊声,任生魂忍着剧痛,一点点爬出来,他掀开染血的帐帘子,看到的是一副……
“人间地狱。”任生魂闭了闭眼睛,沙哑的说。
人间地狱。
营地里全都是血,无论是无启人还是香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无启族的长老、香族的行香人等等,无一幸免,全部被大卸八块,尸骸遍野,还有奄奄一息的人,吐着血惊恐大叫:“魔头……魔头……”
而子弃的那把剑,还在“滴滴答答”,清脆的流淌着鲜血……
“从那之后,”任生魂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我无启族和香人就留下了血汗深仇,从此不共戴天!”
任生魂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他的腿废了,变成了一个废人,他的技艺高超,可以给自己接假肢,可是那些枉死的无启族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任生魂无颜再做无启族的族长,离开了部族,一心求死,只可惜,他身为无启族的正统血统,是死不了的。
从那之后,任生魂改变了样貌,融入了这个庞杂的江湖之中。
“但我如何也忘不掉这血海深仇!”任生魂隐退之后,也在多方打听子弃的消息。
魔头子弃当时不只是杀了无启族的人,还有很多香人,因此激起了香人的众怒,被废了族长之位,从此不知去向,销声匿迹。
但是任生魂打听到,子弃已经改良了五感之种,名唤无情花蛊,这种花蛊虽然没有五感之种烈性,却更加难缠。
任生魂说:“这一生……罪孽累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用剩下的生命来破解无情花蛊,所以一直在追寻花蛊的破解之法。”
永生花的花名册也是任生魂这样找到的。
“没想到……”任生魂感叹的说:“这么多年了,他还活着。”
万俟林木听任生魂讲完,摸了摸下巴,说:“我现在有一个疑问,子弃为什么要伪装成村长的外孙女?”
村长的外孙女就在他们眼前,是这个起尸的粽子,这么看来,这个叫做肖笑的姑娘,赌气进入山岭之后,真的没有活着走出去。
而子弃冒名顶替了村长的外孙女,冒充了肖笑,成为了大家的向导。
万俟林木说:“这就很奇怪了,按照你说的,子弃是个无恶不作,还有点变态的大魔头,他为什么会把咱们带进山岭呢?按理来说,他研制了无情花蛊,咱们要破解无情花蛊,他应该让咱们死在毒气里才是,没道理让咱们活着啊。”
何酴醿一听,说:“对啊!”
任生魂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何酴醿一惊一乍的说:“啊!我知道了!会不会是这个山岭里,有比毒气更可怕的东西!他想要看着咱们一点点死掉?!”
任生魂苦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机械腿,说:“或许吧。”
罗参说:“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子弃非常了解这片山岭,他知道山岭里有毒气,需要雨水稀释才能前行。而且子弃在暗,我们在明,大家小心。”
众人点点头,万俟林木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粽子,说:“真正的肖笑怎么办?”
何酴醿说:“也怪可怜的,埋了吧,让她安息。”
众人动手把肖笑埋了,任葬力气大,“唰唰”几下刨开一个土坑,何酴醿在旁边用小花铲凑热闹。
他的花铲挖个土坑种花还行,但是绝对无法埋人,想要挖一个埋人的土坑非要累死不可。
何酴醿完全是凑热闹,蹲在任葬旁边,笑着说:“你叫任葬啊?”
任葬脸色非常冷漠,一脸厌世的阴沉,说:“嗯。”又是一个字。
任葬从头到尾真的没有说出过两个字。
何酴醿又说:“我觉得还是宝宝好听,我以后还是叫你宝宝吧。”
任葬没有说话,都没搭理何酴醿。
何酴醿不觉得冷场,继续说:“你放心吧宝宝,虽然我是香人,你是无启族人,但是我们真挚的爱情,一定会打动部族的隔阂的!”
万俟林木正好从旁边经过,忍不住踹了何酴醿屁股一脚,说:“你脑残剧演多了?”
“啊!”何酴醿差点被揣进坑里,说:“你懂什么,这叫真爱。”
万俟林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片山岭他们不熟悉,而且暗中还有子弃,不知道埋伏在那里,不便摸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