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未出生的孩子给杀死,不过是残忍的大人不想承担责任和心理上的负担,自欺欺人的一种想法而已。
每个孩子,一旦出现,那就是一个个体。
地下室的这些孩子了,有一半以上都是婴儿。
其中好一些血淋淋的肚子上脐带刚剪下。
她们才出生就被家人给抛弃了。
她们一如周芳过去的那几个孩子一样。
周芳双手都垂落到了膝盖下,掌心往上举,全都是猩红的血。
她的孩子,那几个死去的孩子,如果他们可以出生,大概也和这些婴儿一样吧。
她是罪人。
她该死,但在她死之前,最后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芳不停的道歉,企图以这种方式来减轻一点心底的罪恶感。
可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强烈的自责海潮一样猛地冲击过来,甚至凶狠冲撞着周芳的灵魂。
快点结束,全部都烧完就好了。
然后她就可以下山,回到正常平静的世界,好好在家里养胎,进医院将她可爱的孩子给生下来。
这个念头,支撑着周芳从深深的疲惫中站了起来,她走到一个有着漂亮天真眼瞳的女孩面前,看到孩子的眼睛,周芳脸上顿时就泪流满面。
“快点去死。”
这句话周芳痛苦喊出来,但不知道是对女孩喊的,还是对她自己喊的。
俞越可以看到。
即便跟墙壁隔着厚厚的地板,可他全部都可以看到。
孩子们是如何被火给一个个焚烧殆尽,周芳是如何发狂杀戮的。
他可以下去帮助孩子们,那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可这是游戏规则,既然开始了,就不能中途再喊停。
玩游戏的人,他和孩子们,都要遵守规则。
这是人,不只是人,是任何生物都该遵从的。
没有绝对自由和无序的存在。
哪怕俞越某种意义上,他可以做到无序,但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失控。
因为他享受着规则带来的约束,还有兴奋及满足。
俞越扬起唇,轻轻出声:“加油啊,我的孩子们。”
地下室的事,不需要俞越太过关注,还是地面上陆覃所在的房间,需要俞越多关注,或者说多看看戏。
一首钢琴曲结束,陆覃缓缓启唇。
“怎么样,好听吗?”
他在询问一具尸体他弹奏的好不好听,尸体不会给他回答。
陆覃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间眉头皱了皱,像是在后悔。
或许他不该这么着急就把俞越变成是一个漂亮的尸体标本,反正没有人可以将俞越从他身边给抢走。
完全可以稍微再等等。
例如弹钢琴的时候,他可以搂着俞越,让俞越坐到他的怀里,他还可以拿着俞越的手,教他弹奏。
陆覃布满爱怜的眼神落到俞越纤白美丽的手指上,这样一双手,要是放在黑白琴键上,哪怕是不会弹,随意地乱按,他相信弹奏出来的,也一定是这个世间最绝美的音符了。
陆覃起身离开钢琴,他来到了落地相框面前,掌心放到了透明的玻璃上面。
玻璃下,他柔軟美丽的恋人沉沉睡着。
仿佛是一个睡美人。
等待着他的王子去吻醒他。
陆覃淡笑,掌心下的玻璃骤然消失,他抚摸上了恋人冰冷却也柔滑的脸庞。
手指捏着俞越的下巴,陆覃吻了上去。
他轻啜着那两瓣柔軟到了极致的唇肉。
真的很甜,不是因为俞越吃过什么,所以嘴唇才甜。
而是他这个人,他这具身体就是甜的。
那种甜,一品尝到,就穿过陆覃的舌尖,直直侵入他的心底。
他觉得自己快要醉在这种柔甜中了。
陆覃搂着俞越的腰,将这个冰冷的吻给加深。
不过很快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将他和俞越尸体间的那一份旖'旎给冲散。
陆覃眉峰一拧,骇人的杀意陡然生起。
直起身,陆覃拿开触碰俞越身体的手,玻璃复又出现,将俞越的尸体给紧紧盖着。
“什么事?”
陆覃眉眼里是被打扰的不快,过往的那份平静,不复存在了。
“你们现在可以自由下山,离开这个蝴蝶谷,已经不会被限制了。”
是吗?但怎么那些东西下去后,刚走到山下的车道上,不到十秒钟全部都死了。”
卷发将发生的事藏头去尾,隐藏了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然后向陆覃告知。
“死了?”
这倒是陆覃没想过的事。
“地下的那些小东西,有人跑出去了?”
应该不可能,它们根本就走不出这个洞窟,几十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陆覃目光倏地锐利起来,一股低气压顷刻间就爆炸了,扩散在整个房间。
五个人,不是每个人都像卷发那样镇定无事,很快他眼瞳微微一闪。
就这点细微的细节,但还是让陆覃给捕捉到了。
“谁将他们杀死的,你们看到的是谁?”
没有人说话。
以往随意使唤的人,突然间好像失去了脖子上的锁链,陆覃感觉到了他们的失控。
“不说话吗?难道是你们杀了他们?”
“但你们的能力……”
陆覃声音戛然而止。
“算了,那群渣滓们消失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