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 魔尊天天心脏不舒服。

“小许公子,没有尊主的吩咐,我不敢擅自带你出崔嵬殿。”

许西里据理力争:“之前我还是猫的时候,你也带我出崔嵬殿了。”

那是仅有的几次,梼玉恰好在崔嵬殿附近办事。

那时也是白猫嫌无聊,魔尊当时并无时间,最终无法,在白猫身上下了层层禁制后,才让梼玉带着出去,给猫散心。

梼玉闻言犹豫片刻,最终无奈,手中捏了个障眼法的法诀。

“若是让外面的人看见小许公子的相貌,尊主怕是会不高兴,只能委屈你了。”

只要能出去玩,许西里没意见。

只是在梼玉施展障眼法时,少年撇着嘴,吐槽了一句:“我感觉他不喜欢我的人形。”

梼玉闻言一愣:“小公子何处此言?”

许西里叹了口气。

他也是猜的。

因为思前想后,好像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魔尊为什么在他是白猫的时候,对他那么好,却在他化形之后突然开始冷落他。

一定是魔尊不喜欢他的人形,见到后当场就后悔了,然后发现自己更喜欢猫。

所以才会这样。

梼玉这次要办事的地方,虽然距离崔嵬殿有些远,但仍旧没有出魔界。

这也是梼玉敢破例带上许西里的原因。

而且梼玉毕竟是魔界护法,手中权力也不小。到地方后,他只需要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同时施法监督即可。

所以很快,梼玉便得了空,将许西里带到了一条热闹的街上。

三界有许多东西都是相似的,比如在魔界民间的街上,仍旧会有许多玩具小吃,许多茶楼酒楼。

许西里之前被带着出来过几次,但那时每次都是猫,逛街时也时刻被梼玉用下了禁制的笼子拎着,根本没办法自己逛。

这还是他第一次变成人形出来,许西里便比以往兴奋多了,好几次在街上跑得梼玉都差点跟丢。

……

梼玉在带着许西里离开崔嵬殿时,已经吩咐了一旁的侍从。

是以魔尊刚忙完,走出崔嵬殿偏殿,就被告知少年跟着梼玉出门了。

那时天色还没彻底暗下去,霍歧闻言只是微微蹙眉,并未说什么。

一是因为梼玉办事,他尚且放心,不用太过担忧许西里的安全。

二是少年这几日整天百无聊赖,他也看在眼里。

可渐渐的,天色越来越暗,彻底黑了下去。

魔尊已经在寝殿桌前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也已派人去探过三次,却还不见少年有回来的迹象。

男人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寝殿里自从有了白猫,便已处处是对方生活的痕迹。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铺上了厚毯,桌面架子上随处摆放着少年的喜欢的小玩意。

甚至在魔尊座椅的扶手处,许西里匆匆出门换下的衣服胡乱搭在那里,鞋也扔得这里一只那里一只。

但这些,魔尊没叫人收拾,谁也不敢动。

有少年在这间房里待着,寝殿氛围便总是轻松温馨的。

而此刻这里只有魔尊一人,明明环境丝毫未变,却愣是让人觉得空旷冷清,连呼吸都需要放轻。

又过去一刻钟,窗外一道灵力拂过,送来一道灵符。

符上先是梼玉请罪的内容,之后才透露,原来是少年喝醉了酒,神志不清,这才晚归。

魔尊看清后,当即便挥散那道灵符,起身迈大步伐出了门。

一个瞬移的功夫,男人便已出现在许西里所在的地方。

看清眼前的建筑是座酒楼时,魔尊脸色又沉下一分。

这里是魔界地带,魔尊自然不用再掩饰身份。

男人径直抬步进去,酒楼老板看见来人时,一时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旋即便被吓得浑身发抖了。

这么晚的时辰,酒楼中仍有不少客人,只是在看到魔尊带着分外低沉的气场进来时,那些魔修顿时吓得酒都醒了,连滚带爬地离开。

不用询问,直接循着少年身上的气息,霍歧便能找到许西里身在何处。

推开包厢门时,眼前的画面令魔尊下颌紧绷,隐有动怒的意味。

许西里的衣物为了舒适轻便,选用的都是材质轻薄的丝绸及纱质。

少年今日穿了纯白的一件,衬得人更加白净精致。

只是由于衣料顺滑,许西里动作稍不注意,衣领便容易变得松垮。

正如梼玉所说,少年喝醉了酒,身上的障眼法早不知被抹到哪里去,露出清俊惹眼的面庞,脸颊则染上了点点薄红。

那点薄红顺着醉意蔓延至脖颈,又到露出一半的锁骨处,无端暧昧。

魔尊只看一眼,连追究梼玉罪责的心思也没有了,径直上前,先将少年的衣物系紧。

这还不算,男人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件许西里的披风,给人裹上。

裹好了,才冷冷抬眼看向梼玉。

梼玉一直垂首站在一旁,闻言立刻认罪:“是属下看顾不力。”

还是因为许西里第一次以人形出门,太激动了。

再加上他之前是白猫,肠胃特别脆弱,几乎吃什么都会吐。

但现在变成人,好像就好了很多,街边的不少小吃都能尝尝了。

于是许西里便逐渐大胆起来。

甚至想起自己之前还是猫的时候,喝了一小口魔尊的酒,就醉的迷迷糊糊,这次就想以人形试试。

于是梼玉一个不注意的功夫,让许西里偷了一口酒,事情便成了这样。

魔尊闻言眸色依旧冰冷。

男人默了片刻,刚要开口说什么,眼前忽的冒出一支黏糊糊的糖人。

许西里虽然醉了,但并未醉彻底,还能认出眼前的人来。

魔尊为他裹衣服的功夫,他便顺势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同时开口:“这个,给你。”

少年的声音因为酒气而变得湿软,魔尊神情微动,方才原本要说什么话,忽的便给忘了。

男人眉间仍皱着,周身的戾气却消散了不少。

他淡淡垂眸,赏了那糖人一眼。

不知被买下多久了,原本凝固的糖已经开始融化,变得歪七扭八,但依稀可以看出,是只猫的形态。

魔尊看得眉间轻动。

许西里仍举着那只糖人,醉醺醺道:“虽然你不喜欢我的人形,但我不会变回猫的。”

说着,又将手里的糖人小猫朝方向递了递。

这猫是他亲手画的,就算赔给魔尊一只。

黏糊糊的糖几乎要抵到霍歧脸上,男人却因为少年的话而微微愣住,没有去躲。

他顿时便意识到,原来自己这几天的异常,少年都能察觉到。

再次仔细去看,许西里眼睫被酒气熏出潮气,湿漉漉地垂着,竟透出几分可怜的意味。

魔尊心中一紧,顿时低声开口:“谁说本座不喜欢?”

许西里醉了,已经很难保持思维清晰,自然无法回答他。

少年只是举着手里的糖人,仰头催促魔尊:“快点,快吃你的猫猫。”

霍歧喉结猛地滚动。

那糖人一看便是用最为劣质的材质做的廉价东西,而且也不知道被少年握在手里多久了,融化的糖水已经顺着竹枝淌到少年细白的指尖,看起来又黏又脏。

梼玉原本正害怕被罚罪呢,此刻却在角落抬起头,颇为新奇地看着这副画面。

这种次品,若是别人敢拿到魔尊面前,非要让魔尊吃下去,定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可眼前的少年自然另当别论。

随着少年催促的声音,魔尊动作稍显迟缓地张口,咬下一只猫耳朵。

许西里见状,总算是满意地笑了起来:“甜吗?”

劣质的甜味近乎发腻。

霍歧看着少年弯起的眉眼,几度调整呼吸,才能微微颔首,平静地发出声音:“甜。”

魔尊说着,眉间再度皱起。

他的心脏好像又开始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