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就读于A大金融系,大二那年眼疾突发,被迫休学。他比陆枝大三岁,在校时是学生会主席,哪怕休学多年,论坛至今仍有不少小迷妹仰慕陆少爷的风姿。
陆绥的眼疾是遗传性病变,遗传概率很小,却让陆绥继承了去。
前段时间他一直接受治疗,陆枝低声问:“哥哥,治疗结果怎么样?”
话音刚落,陆母放下茶杯,陆父也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
气氛凝滞片刻。
陆母回答说:“枝枝,哥哥的治疗结果还不错,美国那边让我们下周去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陆枝紧绷的神经松开,“那太好了!”
“不过……”陆母犹豫了秒,望向她的目光稍沉,“我们要年后才能回来。”
这就意味着,陆枝要一个人过年。
陆枝唇畔的笑容僵住,艰难地吞吐着字眼:“没关系啊,能治好就行,多久都没关系。”
陆母隔着茶几轻拍了拍她的手,“等你放假了,刘叔会送你去霖市,爷爷好久没见你,每次打电话都要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陆枝乖巧地点头:“好,我去陪爷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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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陆枝吃得食不知味,低头扒米饭,期间吃了最喜欢的可乐鸡翅,也开心不起来。
晚上陆绥需要回医院,吃完饭公司有急事,陆父回书房开视频会议,陆枝闲着无聊,便跟着陆母一道去医院送哥哥。
陆母推着陆绥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陆枝等了十分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大概要等很久,她百无聊赖,不由自主逛到了住院部。
记得谭阿姨的病房在三楼,陆枝坐电梯上去,时间不晚,正是家属探病的高峰期。
走廊中人来人往,越到尽头越是安静,这片区域是VIP病房,医护人员看管较严。
小护士抓住陆枝询问了几句才放她过去。
叩响房门,里面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请进。”
陆枝推开一道门缝,脑袋先探进去,笑眯眯喊了声“谭阿姨”。
谭荟瞧见她,喜上眉梢,连忙冲她招手:“枝枝来啦。”
高中以前,周家还未出现变故,陆枝经常去周迟也家蹭饭,谭荟在饭桌上开玩笑说想认她当干女儿。
陆枝当然乐意,毕竟她是一棵无人管问的小白菜,即便是用钱镀了金边,依旧是棵孤零零的小白菜。
谭阿姨温柔体贴,厨艺精绝,她和周迟也闹了矛盾,第一时间护着她。
儿子纯属捡来的。
这样好的人,偏偏遭到命运戏弄,患了癌症,那般姣好的面容,被病痛折磨得愈发枯槁。
陆枝在楼下超市买了好些水果,将果篮放到床头,“谭阿姨,我给你剥个橘子吃吧。”
谭荟笑着说:“好呀。”
陆枝跟她讲了许多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嘴巴就没停过,逗得谭荟直笑。
剥的橘子大半进了她的肚子,谭阿姨无奈摇着头:“昨天阿迟过来看我,削个苹果都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迟也寡言少语,打一拳憋一个屁,陆枝早习惯了。
谭荟纳闷极了,“他平时也不这样,昨天看手机,好像有人发短信给他,看完就心不在焉的。”
陆枝举了举拳头,“谭阿姨你等着,我回寝室就去盘问他。”
谭荟神色黯淡下去,长吁短叹了会儿,“枝枝,我现在身体不好,他为了我的病忙前忙后,兼顾着工作和学业,我都帮不上他什么忙,还要麻烦你帮阿姨照顾着他点。”
陆枝一向知恩图报,谭阿姨对她关怀备至,周迟也和她十多年的交情摆在那,就算谭荟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只是暂时找不到帮助周迟也的办法。
陆母那边找不到陆枝,把陆绥送回病房,打来电话。
陆枝接通,匆匆说了句“马上回去”,抬起头抱歉地看着谭荟,“阿姨,我得先走了,等我下次拽着周迟也一起来看您。”
周迟也的父母离婚,责任全在周叔叔身上,他婚内出轨,抛妻弃子。
陆枝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还要和这样的人保持联系,维护那丁点可笑的情谊。
甚至为了表面的和谐,不惜无视谭阿姨的苦楚。
哥哥在同一家医院住了那么久,他们从未来探视过谭荟,对她也闭口不谈。
明明谭阿姨才是最可怜的人。
上了车,没有陆绥做沟通的桥梁,这对母女没有任何交谈的欲望。
陆枝望着窗外,过了许久,陆母才问:“你经常去住院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