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

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过了解,念头生出不过片刻,林苒兀自否决了。

玉华山与京城相距甚远,她的身体经受不起路途上的奔波,此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京郊的桃源山。若路途上身体不适,太子的身体一样会受到影响。尤其是秋狩随行官员众多,众目睽睽之下,此举对太子而言恐怕太冒险。

本便没有希望,纵然无法成行,林苒也不至于多低落。

何况太子举棋不定,说明心有顾虑,她不抱希望,日后被留在东宫自然不会为此感到失望。

这般想着,林苒将念头撇开,反倒当真一心一意看起书册子来。

太子陪同太子妃归宁省亲难免引得百姓围观,好在一路上有侍卫护送、有官差维持秩序,不曾闹出乱子。

当太子仪仗队伍顺利抵达定远侯府时,侯府众人早已在府门口等候迎接。

定远侯、侯夫人与侯府的二少爷从得知消息起便翘首以盼,盼到今日终于盼来萧照和林苒。

遥遥只见浩浩荡荡的车驾朝着定远侯府而来。待太子车驾到得侯府门前,他们迎上前行礼请安,又见太子从金辂车上下来,随后立在金辂车旁,伸出手去。

林苒见太子要扶她下金辂车,有些诧异。

思及此举应当是希望侯府上下明白她确实很被看重,她便没有和萧照客气,将手轻轻递了过去。

萧照隔着衣袖握住林苒的手腕,继而扶她下得金辂车。

定远侯和侯夫人眼角余光瞧见这样一幕,心下也为太子这般举动而惊讶。

大婚之前,太子许下承诺。

他们听在耳中,却不敢轻易记在心上,而如是一幕,又仿佛在敲击他们心扉,要他们将那些承诺多相信几分。

听见太子与他们免礼,心思沉沉的定远侯和侯夫人领着众人再拜谢过恩典,起身后便同其他人一道簇拥着萧照和林苒入得侯府。之后定远侯林景和侯府二少爷林长洲陪着太子在侯府正厅喝茶叙话,林苒则随着自己娘亲去往正院。

即便萧照视线,跟在林苒身边的除去春鸢和宜雪也还有东宫的宫人。

因而直到跟着谢夫人入得房中,将宫人悉数留在外面,她才终于有机会抱着谢夫人的胳膊撒娇。

林苒如今是太子妃,身份不同以往。

原本想要循着尊卑规矩待她的谢夫人被她一通撒娇,立时一颗心软下来。

看着一团孩子气的女儿,谢夫人笑着拿手指点一点她额头嗔怪:“都是当娘娘的人了,哪有还这样缠着娘亲不放的?”口中这样说,却掩不住见到女儿的欢喜。

“若没有,那我便当第一个。”

林苒笑嘻嘻拿手臂圈住谢夫人又问,“难不成娘亲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谢夫人又笑又叹,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快让娘好好瞧一瞧。”

话说罢便细细打量起林苒。

按照礼制,今日归宁省亲,身为太子妃的林苒应该穿翟衣礼服。

只是那样繁复的衣裳与沉重的首饰对她来说有些负担,因而萧照借着省俭之名,同她只穿常服。

谢夫人含笑打量着女儿,见她身穿朱红妆花凤戏牡丹云锦广袖衫并织金流云百迭裙,乌发梳作朝云近香髻,发间一支赤金牡丹花嵌红宝石的鸾凤步摇轻轻晃动,满身锦绣华服,贵不可言。最重要的是气色极好,似乎比起从前在府里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的可以骗人,但女儿的气色和身体状况没办法骗人。

倘若女儿在东宫过得不顺心,只怕这会儿已经病倒了,如何能归宁省亲?

谢夫人光瞧着林苒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数。

她握住林苒的手,想起这些时日的寝食难安,担心林苒在东宫会不舒心,禁不住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