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也抬首看了看庭院上的字:栖云苑。
他手里轻攥着一支青玉簪,是今日下午送阿姐回府时,她不慎掉落的。
作为王府义子,骆也极少踏入后院,清和郡主的栖云苑来得更是少之又少。
本想在外等栖云苑的丫鬟出来,代声传告,偏偏苑里不见人走动。
不再踌躇,骆也入了苑。
和王府观园中的一样,这里也有棵白玉兰树,似乎花期快过了,花朵在凋零。
庭落房门敞着,屋里有淡淡的药材味,也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
少年习武,脚步素来轻巧无声响,本来该停步,却不抵清香怡人。
烛灯不比白日明亮,明暗交错。不过刚入秋,屋里就已很暖人。
墨竹屏风上倒映着人影,烛灯轻轻摇曳。
骆云昭侧躺在美人榻上,阖眼轻歇。
两个丫鬟把热水倒满浴桶,参入清神暖身的花药,雾气寥寥。
榴月唤了唤:“好了,郡主。”
骆云昭起身,不禁打起哈欠。
丫鬟将她的长发挽于脑后,解去衣上盘扣,说:“郡主是累了?”
方才是该早点入浴的,看账目时入了神,耽误了些时间。
骆云昭略微阖首,素净的单衣从肩头滑落,脖颈纤长,肤色白净如雪。
忽然,外屋传来响声。
像是什么撞到桌面,或者碎了什么。
怕又是椿延,榴月便去外屋看看。
少年退了步,慌不择路。
榴月也没看清,连忙喝止:“诶!你小子站住!”
听见外头这声,骆云昭慵懒的眼皮抬了抬,不知是哪个院的仆人不懂规矩。
骆云昭揽了下衣口,语气温淡地问:“是何人?”
外头似乎停了片刻。
少年连忙摆手,又不知如何解释。
见到来人,榴月也有愣神,连忙回:“是…骆少将军?”
“嗯?”
骆云昭歪歪首,回过身子。
她视线越过屏风,只见屋外不远处站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
“我……”
他似乎很慌张,连忙低下头,将手中的青玉簪递起:“这个玉簪…是阿姐弄掉的,骆也只是来还玉簪的。”
见着少年的无措,骆云昭微微发愣,屋外的桌下还有他不慎撞掉的茶杯。
方才还想叫他过来问问,怎料自己上门来了。
不知为何,骆云昭竟觉得有些好笑,回过身子,说道:“让他在外头等着。”
榴月福了下身:“哎。”
就这样,骆也被留在了外屋,有个丫鬟看着他。里头锁了门,骆云昭在里头沐浴,伴着时不时的水声。
他抿着薄唇,一张隽朗的脸绷得紧紧的,手里握着青玉簪。
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早知就明儿再过来探望,不然也不会弄成如此尴尬的处境。他也没看见什么,刚见骆云昭解衣,就慌了神。
屋里香香的,梳妆台,胭脂首饰,还有那精巧的手炉,都是女子的用物。
骆也坐立难安。
正苦思着,里屋的门被打开了。
骆云昭披着外衣缓缓走出,乌色长发披搭着肩,带着若有若无的湿意和清香。
骆也这次没抬眸看她,他起身站在原地,恭敬施礼道一声:“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