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霜思绪乱飞,身体明明疲累至极,脑海中却反而活跃起来。
越想睡着,越是睡不着。
头顶传来燕安谨关心的询问:“睡不着?”
“你怎么知道?”
燕安谨弯唇,“道长的心跳得很快。”
像是睡不着带来的心悸。
江采霜眨了眨眼,忽然伸手,贴向他温热的胸口,感受到掌心下的跳动,“你的心也跳得很快。”
燕安谨哑然失笑。
同是心跳怦然,他们的原因可不一样。
燕安谨侧身将她拥入怀中,徐徐低头,清冽的气息逐步逼近,“道长闭上眼。”
江采霜闭上眼,眼睫不由得颤动。
下一瞬,莹润的额头相触,气息交错。
江采霜脸颊发烫,有些不自在地想要躲避,却被他结实的手臂拦在腰间,退无可退。
“道长放松些。”燕安谨轻轻启唇。
“噢。”江采霜懊恼,眼睛紧紧闭上,手心沁出了汗。
心跳得愈发疯狂,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就在她以为,他会再进一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忽然发生变化。
视野间原本漆黑一片,此时却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江采霜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空旷幽静的山坡上,茂盛的草叶长到了膝盖高,随风摇曳着,哗啦作响。头顶悬着一轮弯月,银辉皎洁。山坡下清澈的小溪横穿而过,月色下的水面波光粼粼,漾着细碎的光。
连吹来的夜风都是清爽的,夹杂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江采霜展开双臂,闭上眼细细感受迎面吹拂的夜风,感受这里的一草一木,盎然生机。
衣袍被轻轻拽了拽,江采霜低头,见白蓬蓬的狐妖站在她脚边,正在扯她的衣裳,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
狐狸毛发蓬松,干净洁白的狐狸毛也在风里被吹出形状。
江采霜这才想起来,她只顾着沉醉于这里的景色,忘了还有一个人。
她弯腰,抱起洁白漂亮的狐狸,在一望无际的山坡上肆意奔跑。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忘却了凡尘俗世的种种,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无需为任何事烦扰伤伤神,只剩下无忧无虑的自在快活。
跑出去老远,江采霜抱着狐狸在山坡上躺下。
“你的幻境好厉害。”
江采霜举起白白蓬蓬的小狐狸,然后趁它不注意,忽然抱着它往山坡下滚去。
感受到小狐狸紧张地抓住她胸口的衣襟,江采霜放肆的欢笑声传遍了山谷。
快要滚到溪边的时候,狐妖桃花眼瞪大,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眨眼间,江采霜怀中的狐狸变成高大颀长的男人,借着体型的差距,反而将她困在自己怀中。
两个人停在溪边,没有掉进水里。
燕安谨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江采霜从他怀里笑盈盈地抬起头,额头沁着汗珠,气息微喘,“在幻境里你也怕水吗?”
这里是夜间,离近了看水面黑布隆冬,看不清深浅,的确有些怕人。
可这里是他的幻境啊,他可以掌控一切。
在她面前,燕安谨无需掩饰自己,坦然地承认了,“怕,在下怕水。”
说罢,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那我们去上面吧?”
“有道长陪着,就没那么怕了。”
燕安谨依然是侧身抱着她的姿势,他自己距离水面更近,用身体将他所恐惧的水面隔绝开来,不让怀中人看见。
江采霜急促的呼吸逐渐慢下来,安静地待在他怀里,思绪飘到很远之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轻声喊他:“绛雪?”
“嗯?”燕安谨低头,凑近她。
江采霜屏住呼吸,突然仰头,快速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砰砰跳得飞快,偷亲完就想赶紧退开。
可还不等她退离,便被大掌贴上后颈,不轻不重地箍住。
才刚刚分开的唇瓣,再次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江采霜杏眸圆睁,眼中漾起莹润的水光,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燕安谨掌心不疾不徐地在她颈后摩挲,指腹划过的地方,激起一连串的战栗。
他并不满足于只是双唇相贴,而是进一步地顶开唇齿,探入。
江采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双手无意识地抵着他的胸膛。
男人的动作始终温柔,却暗藏着强势的掠夺,如同他这个人,从来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春风和煦。
起先江采霜只是被动承受,后来也被他引诱着,笨拙地回应。
她被另一个人的气息所笼罩、剥夺,呼吸吞吐间,全是甜如蜜的徘徊花香。
如水的月华下,燕安谨的桃花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湿濛多情,又深幽蛊惑,让人心旌摇曳,全然忘却了今夕何夕。
江采霜眼眸变得迷离,面颊攀上浓郁的红霞,推拒的手不知不觉中垂了下来。
待漫长的一吻结束,江采霜终于从方才濒临窒息的感受中苏醒,被蛊惑的意识慢慢回笼,微张着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不知何时起,他们不再是之前的姿势。
两个人凌乱的衣袍交织在一起,铺陈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衣袍搭在溪边,被流淌的溪水沾湿了都不知道。
江采霜捏紧了指尖,努力平复着自己过快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压在身前的男人。
燕安谨密长的乌睫低垂,也在看她。
他的气息同样变得纷乱,莹白如玉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绯色,连薄薄的眼尾都透着红。桃花眸眼波流转间尽是诱人的风情,还有……深藏翻滚的欲色。
四目相对,江采霜仿佛被烫到,连忙闭上了眼。
燕安谨拨开她唇边的发丝,低眸,很浅地笑了一下。
第二日醒来,江采霜望着头顶的帐子,像做了个长长的,很安静的梦,醒来还会清晰地记得梦中所经历的一切。
在外奔波这段日子,她从来没睡得像昨夜那么安稳过。
燕安谨已经提前离开,桌上摆着一套最小号的兵服,还有一碗热粥和炸寒具。行军在外,这样的早食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粥碗下面压着纸条——道长昨夜睡得可好?衣服可合身?别忘了用朝食。
江采霜漱洗完,吃了早饭,准备换上清爽的兵服。
衣服应该是燕安谨特意准备的,正好合了她的身材,穿着不大不小。
甚至……刚才江采霜拿起里衣的时候,还发现他准备了一条干净的白帛,面料柔软光滑。
江采霜鼓起脸颊吹气,又一次感叹他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