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别乱勾引人

“亲戚带着家人找上门,可还没过三天,这位方姓商户便暴毙而亡,连仵作都查不出死因。亲戚拿出商户写给他的信,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万贯家私。”

“亲戚刚到,这个商户就死了?只是巧合吗?”江采霜敏锐地问道。

燕安谨面带浅笑,“说是巧合,其实也有联系。”

“这是何意?”

“那位外乡亲戚是在酒楼做厨子的,最会做鹅馔。他到了清河县,为了感激富户以家产相赠,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鹅宴。富户开怀畅饮,连吃了好几盘肉。等到宴会结束,他在院子里看到被拔下来的鹅毛,才惊闻自己吃的是鹅肉,当即便气血攻心而亡。”

“还有这样杀人的方式?”江采霜目瞪口呆,“这个亲戚是故意的吗?”

“亲戚住在外乡,怎会知道他吃不得鹅?即便知道,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法子来害人。”

谁又能想到,这人吃了鹅肉便被气死了?

江采霜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万一没将富户气死,还惹怒了他,这不是反倒让自己错失了金山银海吗?”

“故事还没完。”

“后面还有什么?”

“亲戚继承家产后,闲谈间听人提起,方姓富户幼时被鹅所救,最见不得人吃鹅。听到这个消息,亲戚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又问富户掉进哪条河中。富户将自己这段奇闻宣扬遍了全城,许多人都能答上来这个问题。听完答案,亲戚却怔然失笑,只因当初救下富户的,根本不是什么鹅,而是他。当时他随父母回乡祭祖,顺手救下一人。”

江采霜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段,不解道:“是这个亲戚救的富户?那他为什么会以为是鹅救的他?”

“亲戚抱着鹅路过河边,听见落水声,就将人救上来扛在背上。鹅跑着跟在他身后,叫个不停。所以,富户耳边一直听见鹅叫,便以为是鹅救了他。”

听到这里,江采霜忍俊不禁,又气又好笑地握起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你作甚编个故事来逗我?这世上哪有这么蠢的人?”

“这可不是在下编故事,”燕安谨薄唇弯起弧度,眸底笑意晕染,“这桩案子的卷宗还封存在悬镜司。道长若是不信,回去以后可以让人将卷宗取出来验看。”

“你真的不是骗我?”江采霜扬起脑袋,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瞧。

“当真。”燕安谨低头迎着她的视线,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多情又深邃,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江采霜跟他对视的瞬间,便觉得热意直蹿耳根。

她连忙别开视线,不满地嘀咕,“你讲故事就讲故事,别乱勾引人。”

燕安谨起先愣了一瞬,随即被她的不讲道理给气笑了,“在下何时勾引道长了?”

“你……”江采霜娇嗔地瞪向他,想控诉他方才的罪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难道让她说,他方才的眼神多么深情脉脉,说她方才心跳乱了一拍?她才不说。

末了,江采霜耍赖般来了一句:“反正你就是有。”

燕安谨不说话了,只顾专注地望着她,唇畔笑意不断加深。

从一开始的无声浅笑,到后来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胸腔震颤,低沉的笑声满是愉悦。

“你笑什么?”江采霜嗔道。

燕安谨轻咳了两声,故作正经,“在下只是想到了愉快的事。”

话虽如此,可他直勾勾的眼神,眼也不眨地看她,分明就是在笑她。

江采霜暗恼自己定力差,轻易就被这只狐狸精动摇了心神,还反被嘲笑。

她默念了遍清心咒,定了定神,“你同我讲这个故事做什么?”

“道长怎么想?”

江采霜思考了会儿,猜测道:“你是要同我说,这个亲戚并无害人之意,所以也不该自责?”

“非也,”燕安谨收了笑意,正色道,“道长师从清风真人,据在下所知,清风真人不仅修道,同时也颇有佛悟。”

不然清风真人手中,也不会有佛门圣物。

江采霜略带惊诧,“这你都知道。”

燕安谨抽丝剥茧地分析道:“佛门讲究‘因缘果报’,这个故事中的富商和亲戚,不正体现了这一点吗?”

江采霜似懂非懂地点头,“的确。这件事就像是富商用万贯家财,报答了当初亲戚的救命之恩。”

“在下想说的是,这世间的许多事都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更改。道长无需对此事太过深究挂念。”燕安谨低声开解。

他的这番话,江采霜在脑海中过了许多遍,隐隐觉得似乎要抓住什么,可却又隔了一层薄纱,将她阻隔在外。

许多事都自有定数……

这里供奉着鱼精爹娘的骸骨,他们追随鱼精来此。在他们抵达这里当晚,他们吃的那条河豚的内脏似乎被拿去害人……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么?

燕安谨不愿她想得太深,及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听闻这附近有家酒楼最擅长做鹅馔,道长可要前去尝尝?”

江采霜眨了眨眼,“好啊。”

方才一直提到鹅,她也确实有些馋了。

正要出门,燕安谨脚步一顿,“在下能否先去更衣?”

江采霜抿出一抹了然的笑,双手轻推他的后背,“你快去。”

她都不嫌弃鞋底的污泥,他倒是一直惦记着。

江采霜等燕安谨换衣服,干脆坐在了门槛上。

正巧,她对面就是将落未落的斜阳,乌金西坠,晕染了大片穹顶。放眼望去,漫天霞光迤逦,白云都被镶上了赤金的边。

若是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如同日升日落一般,无从更改。

那她也不必再庸人自扰,胡思乱想那么多了。

等燕安谨换完衣服走来,江采霜站起身,和他并肩而立,忽然发现他比自己高出许多。

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他的影子也要比她长一截。

夕阳的光洒落在燕安谨身侧,勾勒出他劲瘦修长的身形,腰间玉带翩然而落,还挂了只素色的香袋。

江采霜笑他:“臭美。”

燕安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是解下自己腰间的香袋,牵来她的手,将香袋放到她手心。

江采霜手心沉甸甸的,“给我做什么?”

“打开看看。”

“什么啊……”江采霜嘀咕着,打开了香袋。

里面却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装着香料,而是装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

怪不得这么沉。

燕安谨长眸含笑,嗓音低磁地轻声问:“这一次,银子可是带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