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马车还未靠近歪柳巷,外面便传来王班头的喝止声:“这里发生命案,已被官府查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江采青轻哼一声,语气骄纵道:“这可是侯府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这……此处乃不祥之地,烦请贵人绕路而行吧。”

“没有别的路能通,只能走这一条。”

王班头顿觉头疼,“那小人派人知会一声凌大人。”

他派了身边的小卒过去,在醉香坊内院找到了凌子淇。

“昨日闻花楼来报,又死了一位客人,跟前面三位受害者一样的死法。唯一的不同之处是,现场并未留下柳枝,不知是何缘故。”为着歪柳巷的几桩案子,凌子淇好几天没合眼,一大早听见又有人被害,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他亲自去看过现场,死活想不通人是如何被杀的。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去求定北王世子过来帮忙。

燕安谨神态悠然地站在荷花池边,手里拿着一盘鱼食,漫不经心地喂鱼。

池水墨绿,岸边漂浮着绿藻,池底淤泥翻滚,深不见底。一尾尾胖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尾巴荡开一圈圈水波。

他淡声问:“死者的身份可确定了?”

“确定了,是本地有名的粮食大户,姓周,家里有三房妻妾。平日里还算老实,没什么仇家。”

燕安谨问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他可曾在太舍读过书?”

“太舍?”凌子淇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曾,他不过是继承祖宗家业,大字都不识几个。”

“之前死的三个人呢?其中可有太舍学子?”

“没有,他们都不是读书人。”

燕安谨没再继续问话,站在岸边安静地喂鱼。

凌子淇好奇地上前,却见鱼食落进荷花池里,这些鱼儿并未争先恐后地上来夺食,而是就像没看到似的,继续在池子里漫无目的地游动。

他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疑惑道:“真是奇哉怪也,这些鱼为何不吃鱼食?”

燕安谨将鱼食递给身边的林越,轻轻拍去指尖的鱼食,“吃了旁的东西吃饱了,自然不饿。”

转过身,瞧见凌子淇手里的扇子,“这才早春,凌大人就用上折扇了。”

凌子淇讪笑了两声,打开折扇,扇面上绘的是寻常山水,“从前手里总拿着笔,慢慢就习惯了。出来办案总不能带支笔,便自己画了柄扇子代替。”

燕安谨离开荷花池边,凌子淇连忙跟上去。

“殿下,刚才有下属来报,说平远侯府的马车要从歪柳巷经过,可否令其通行?”

“平远侯府?”

“正是。”

“是府上的老爷还是公子?”

“听王班头说,似乎是女眷。”

燕安谨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弯起唇,“女眷不宜来此处,让她们离开。”

“是。”

之后,燕安谨吩咐了几句,朝着醉香坊的东南角走去。

王班头得了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将马车赶走。

江采青气鼓鼓地放下车帘,“这可怎么办?”

江采霜想到自己昨夜来醉香坊的时候,翻过的那堵墙,那里刚好没什么守卫。

“采青姐姐,我有办法。”

马车停在一棵不起眼的大树下,两个年轻的小姑娘走进僻静的小巷。

江采霜将马凳垫在墙根下,“待会儿我先上去,到时候你踩在马凳上,我再拉你上来。”

“可是妹妹,这么高的墙,你怎么上去啊?”

“看我的。”

江采霜后退几步,轻巧地向上一跃,快速蹬了几下墙壁,轻而易举便攀上墙头。

她坐在墙上,冲下方的江采青伸出手,“姐姐,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江采青拎起长长的裙摆,踩上晃晃悠悠的马凳。

江采霜正要去拉堂姐的手,却在此时,听见一道慵懒低磁的声音:“姑娘,找葫芦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江采霜一愣,眨了眨眼,转头看去。

身形颀长的俊美男子一袭秾丽红衣,负手站在柳树旁,漂亮的桃花眼微弯,笑吟吟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