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葳蕤,草坪葱郁,水池里流动的锦鲤自在洒脱,水很清,风也很轻,风景恍若如昨,烟火气十足,好像每天这里每天都有人在。
太熟悉太难以忘怀,让黎阳一刻就怔愣住,仿佛她才离开锡城三天。
可这期间三年多里,这里确实是空着的,一直空着没有住人的。
环视一圈,忽然黎阳就看到一只趴在树上看鸟的小猫。
那它白花花的小身影实在太醒目。
小家伙没看到妈妈。黎阳穿着很厚的外套,戴着帽子,连脖颈上都围着围巾,浑身上下几乎看不清脸。
小家伙只是看到了消失了两个月的爸爸,一下子就从高高的枝头飞跃下来,一边跑一边叫。
“喵!”
它咕噜噜一下子跑到复遥岑面前,伸起前爪搭上爸爸的腿,“喵。”
复遥岑把黎阳给司机扶着,自己弯身把满眼星星的小猫抱起来。
它在他怀里拼命地蹭,开心得要起飞,叫得整个园子都是它嗷嗷叫的声音。
复遥岑亲了它一口:“乖,山宝乖。”
它又深深嗷了一嗓子表达不满和喜悦,瞪着爸爸,圆滚滚的腮帮子鼓着说不完的委屈。
黎阳笑了声。
小家伙扭头朝她看去。
复遥岑也看去,却发现她虽然在笑,但是眼眶通红。
他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脸,“它好得很呢,沈牧和你朋友把它照顾得非常好,它每天吃喝玩乐根本没时间想我们。”
黎阳不是很信,她觉得她的小山宝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动,不可能不想妈妈。
她静静和那只小猫对视,扯了扯围巾,让整张脸露出来。
“山宝。”
它水光荡漾的灰色眼珠子里没有兴奋的光芒,而是凝滞住了眸光,呆呆看她。
近四年没见,虽然总是隔个几月就能和妈妈视频一次的,但是从没见过,她也没有来抱过它,小家伙骨子里已经形成了记忆,觉得看到妈妈就只是能看不能摸的。
此刻也就没能反应过来。
它两只小爪子还可爱地搭在爸爸肩头,唯有脑袋扭头定定地看着她,明明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真的是她出现了,但还是下意识看着她,一眼不眨,目不转睛。
黎阳走近一步,伸手。
复遥岑说:“你不能抱它,它一扭动你肩头受不了。”
“我知道,我,我摸摸它。”
黎阳的肩骨几乎被子弹打碎,前一个月她的身体完全只有一口气在,没有精力去恢复身上的伤,只有后面这一个月在开始恢复,但好得慢,现在两处致命的伤口都还不足以让她行动自如。
伤筋动骨本就要一百天,何况那是被子弹击碎的。
她伸出手去小家伙面前,轻轻摸了把它的脑袋:“山宝。”
“喵。”
“是妈妈呀。”
它的小身子僵硬起来,又忽然睁大眼睛,像是被这近距离的抚摸和声音震惊到,接着就激动地一个劲儿盯着她瞧,不断摇尾巴,各种扭动小身子要从爸爸怀里离开跑她身上去。
黎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它伤心了,仰天长叫了一声,委屈得像全世界都把它抛弃了:“喵~!”
复遥岑哄它,一边亲一边和它说妈妈没法抱它。
明明它应该听不懂,但是听着爸爸的温柔细哄,再看妈妈惆怅的脸,它渐渐地平静下来,不再闹腾,只是扒着爸爸的肩就看着妈妈,一眼都不曾移开,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黎阳忽然叫司机把轮椅给她搬进来。
司机速去速回,把她扶上了椅子坐下。
黎阳朝复遥岑招招手,“你把它给我。”
复遥岑犹豫了下,走近小心翼翼把猫放到她腿上。
他单腿屈膝半跪在她轮椅面前,扶着猫的小身子,怕它忽然一个激情扑上去,撞到她腹部和肩头的伤口。
然而出乎意料,小家伙坐在妈妈腿上,仰着头和她安静地你看我我看你,看了足足小一分钟后,眨眨眼,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像刚刚冲爸爸叫时那样兴奋,而是柔软可爱,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
然后就双手一揣,卧了下去,趴在妈妈腿上睡觉,像以前每天存在的活动一样。
黎阳眼睛一红,眼泪滚在了它身上。
小家伙弹了弹被泪水打到的耳朵,又仰头看妈妈。
黎阳觉得她花了几年工夫去找活着的意义,去努力忘掉曾经觉得毫无意义的十几年人生,可有一天,她要再花个几年时间,来治愈她的小猫。
复遥岑再怎么跟她说它这几年开心得没谁,它吃好喝好,她还是觉得对不起它。
“你没有对不起它,傻瓜,它只是见到你了,开心几分钟罢了,转头又去跑酷。”
复遥岑伸手捧着她的脸,把围巾给她仔细圈好,生怕她脆弱的身子受不住锡城台风过后的天气。
黎阳忽而问:“那你呢?我对不起你,复遥岑。”
他放好她的围巾,一手摸着猫一手盖着她连月来被输液针插得发红肿胀的手背。
“没有,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我们,都不是夫妻了。”
“那更不用说了,那段婚姻本就是不正常的,现在是新的开始。”他对上她的狐媚的眼,“现在没人跟你联姻,我只是复遥岑。”:,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