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惑声音低低的:“故事呢?”
温雪青:“从前有个姑娘叫……”
殷不惑:“不要这个,听腻了。”
温雪青:“那我换一个,从前有只小猫叫小花,有一天它去山上采花,采了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殷不惑的长睫,微微垂下。
第一次,暗域展开前,他睡着了。
温雪青念着花朵,念着念着,也睡去。
于是他们都没发现,暗域展开的时候,不是一片纯白。
而是和寝宫里,一模一样的存在,有红烛,有双喜,有锦被。
还有身边的彼此。
...
魔尊对大婚后的规划,首先,要带尊后巡视整个魔界。
让魔界认主。
温雪青知道后,道:“然后陛下是不是还会手一挥,对我说,‘看啊,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殷不惑:“?”
他穿衣裳的动作一顿,漂亮的面上,微微扭曲。
他道:“温雪青,你再幻想这种尴尬的事,我真的会让你抄下来背的。”
温雪青拉着被子,挡住嘴巴,只露出一双圆眼,偷偷瞅他。
殷不惑吐出一口浊气。
他道:“起来了。”
温雪青把被子拉到头顶。
不行,不起来,绝对不起来。
虽说新婚的第一天,尊后喜提魔尊第一次叫她全名,并一次威胁狠话。
但她温雪青是谁啊,她已经不是小小卧底,她是和魔尊完成结契的尊后!
魔尊若要对她动手,那也得先破除契约。
也就是,她现在可以和殷不惑讲条件,不必再担惊受怕。
虽然她也没怕过几次。
殷不惑的声音,在被子外有点朦胧:“你做什么?”
温雪青:“我要再睡会儿。”
殷不惑拽她被子。
温雪青一个咸鱼摆尾,将整个被子卷进身体,殷不惑都找不到头尾,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传来:“陛下,臣要睡觉!”
中气十足。
殷不惑忍了忍。
但今日是大婚第一日,他要做一宫表率,绝对不能迟到。
外头,已有宫人的声音:“陛下。”
他甩袖,道:“随你,”又扬声,“进来。”
宫人们鱼贯而入,放下洗漱用具,殷不惑令他们退下,他摘下面具洗了脸,看着床上的被子卷,冷哼了声。
被子里毫无动静。
殷不惑已往前面元武殿去。
今日行程被打乱,他板着脸,说:“尊后身体欠佳,明日再启程,巡游魔界。”
居然还得他给她想借口。
但不知为何,众人都很理解的模样,殷不惑还没弄清楚,就被繁忙的事务引走心神。
众人见魔尊虽娶了尊后,但并没有沉湎女色,都纷纷松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陛下连个头都没开始,谈何沉湎女色。
但众人还是有点眼力价的,魔尊大婚,可不能像往日那样,处理太多的工作,于是,能端到案上的,都是紧急的工作,其他不急的,往后压一压。
这就导致殷不惑手头的事,一个早上就忙完了。
他独自一人坐着,支着下颌,手指在处理好的事务里,来回翻动。
以前,就算事务提前完成,剩余的时间,他也会打坐冥思,亦或者寻找新的事务,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没有停歇的时刻。
但现在,他脑海里,骤然浮现女子那双圆眼。
她眼尾粉粉的,拉着被子的手指头,也粉粉的。
眼睛里竟敢抱着对他的谴责,当真大胆。
过了会儿,殷不惑看看外头天色。
日上三竿了。
终于,他站起身,往后殿走,甫一阔步迈进房中,只看床上,温雪青裹着被子,睡得一脸恬静。
殷不惑额角一跳。
怎会有如此疲懒之人?
他就没见过她除了睡觉之外,做了什么事,哦,吃除外。
殷不惑朝守在门外的宫人,道:“进去,把她抬出来。”
两个宫人应是,低头进了寝殿,还好温雪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抬出去十分简单。
但是要抬去哪儿?
宫人们不知道魔尊的意思,就把人抬到他面前。
走路的颠簸,明亮的光线,让温雪青有了点意识,她睁开眼睛,就看殷不惑俯视着她。
再看四周环境,显然,殷不惑要把她丢出去呢。
丢就丢,还好被子还在身上。
温雪青从被子里蛄蛹蛄蛹,伸出一只手,朝殷不惑轻轻摇了摇:“再见。”
殷不惑:“……”
魔尊额角冒出个疙瘩,对宫人挥挥手:“扔去偏殿,没事不能让她进寝宫。”
温雪青明白,就是隔着一道墙,他们在白茫茫的暗域里,也是能相遇的,到时候,她再负责讲故事哄他睡觉。
什么嘛,尊后就是进阶版助眠师。
太好做了呀!
温雪青就这样裹着被子,被抬到偏殿。
魔尊用的是“扔”这个字,但宫人们可不敢这么对待尊后,妥妥当当地把她放到床上,又说:“殿下,可还有什么事吩咐?”
温雪青不太习惯使唤人。
但人家主动让她使唤,她眼睛一转,瞥着桌上的珍果,道:“我要吃那个。”
宫人忙把珍果拿过来,供上。
而殷不惑独自坐在寝宫。
他本来来找温雪青,商议巡游魔界之事,但此时,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体会。
他就又想到温雪青。
大婚第一天,就把她赶去偏殿,这对尊后而言,是种侮辱。
或许她只是面上看起来淡定,其实,躲在被子里落泪?
想到那个画面,殷不惑蓦地一个激灵。
好一会儿,他站起身,往偏殿走去。
透过打开的窗户,他告诉自己只看一眼。
结果这一眼,魔尊脚步定在原地。
温雪青窝在被子里,手捧着一个红通通的珍果,一口一口咬着,像松鼠吃着囤积的榛子一样,幸福地眯起眼睛。
殷不惑:“……”
他到底在想象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