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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口

她猜大概是那次她退烧很快,所以这次,他又去了。

但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处英国的每一天,都有人重复她曾经的轨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每日登高祈愿,他身份不便,因此只能在凌晨无人时出入,克服夜戏的疲惫或早起的困倦,压缩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只希望她在异国他乡,能无病无灾,平安归来。

近年的鹤溪塔已经不似十年之前,塔内开着灯,但暗影仍然遍布阶梯难以看清,哪怕不知多少次前去,也仍然觉得困顿,每次他身在其中时都会想,她当年走时甚至没有灯,会是怎样的景况?

每每登高,他都会在塔顶站上许久,难以释怀。

但她却很高兴,拉着他手向前,他心脏如同颗酸橙,越被她握紧,越是酸涩难抑,淅淅沥沥地灌满整个胸腔。

最终只能更紧地回握住她。

后来饭局,卜睿诚八卦问她相识,她如实开口:“最早的话,应该是我暗——”

“是我追的她,”他打断说,“我追她,追了很久。”

她错愕转头,在满座欢呼起哄和啧声中与他对上视线,大家问起时间,他说很早,但坚持他的心动在她之前。

他从不将她形容为这段感情的守望者,不告诉任何人,数年之前,她也曾站在仰望的下游。

他会一直让她站在上风口。

吃完之后,吵着要唱K的卜睿诚已经喝吐了,被大家架着回了家,她发现他的酒量真的很好,都喝了那么多,可他依然清醒。

他们沿着入夜的遥星街慢悠悠地走。

她向一旁:“这个奶茶店就是我当时打零工的地方,不过后来拆掉了——”

指到一半,三年前就已经拆除,记忆中更新换代的奶茶店,竟然又恢复记忆中的模样,她合了合眼,不知道是哪里变得错乱。

四周的店铺仍然是最新的模样。

但这一家,不止——她遥遥看去,还有对面的音像店,都格格不入又恰到好处地恢复到了那一年的样子,她反应数秒,明白过来。

她说:“你买下来了吗?”

“嗯,”他说,“这样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过来。”

这年的盛夏更热。

空调挂机持续不断地运转,风像闷热滚筒中的烘干,她察觉到自己手心发烫,心脏也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