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诉诉在柜子里,听得津津有味,见顾长倾不装了,她也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婉婉这才知道这是陷阱。
她惊恐地倒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两人说道:“你们……你们想要如何,此事与我无关啊!”
婉婉捂住自己的脸,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之前那书生总是来找我,我哪知道他家里还有一位妻子呀!”
“书生很久都没来了,我又听到镇上说有妖类杀人的消息,我很害怕,但是昨天晚上,那姑娘——书生的妻子来找了我。”
“她说,她现在无家可归,有人误会她杀了人,现在镇上的捕快都在找他,还惊动了厉害的道士,她求我收留她。”婉婉抹着眼泪说道,“她看起来好可怕,我只能将她留下,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死的人……是那个书生吗?”
后来他们在镇外找到的断肢,顾长倾也看过了,他知道死的人确实是个书生,那手上的薄茧还在。
顾长倾点了点头。
“啊——”婉婉吓得晕了过去。
沈诉诉疑惑地看着她,顾长倾已将她的手牵住了:“上去看看。”
两人飞到婉婉的房间门里,婉婉的床榻之畔,垂着轻纱,依稀可见床榻之后瑟瑟发抖的人影。
顾长倾将沈诉诉护在身后,执起横刀,往前一挥。
纱幔后,一位姑娘的身影倒了下来,她的手上依稀可见那日挖土留下的伤痕。
与此同时,她身上涌起黑气,朝顾长倾席卷而来,做了个障眼法,又往屋外逃去。
这一次,沈诉诉没晕过去,她很快循着那恶妖的气味,给顾长倾指引了方向。
顾长倾带着沈诉诉朝恶妖逃窜的方向飞去,在追逐之时,顾长倾对沈诉诉说道:“此妖名为蛊雾,会窥探人类心底的恶念,将之放大。”
“蛊雾没有实体,只能附在人类身上行事。”顾长倾平静说道,“所以妖气只附着在死者的身上与唇边,动手杀那书生的,确实是他的妻子无疑。”
蛊雾被沈诉诉锁定了气息,无法逃跑,脱离人类躯体的它无比脆弱,上一次它能逃走也只是因为沈诉诉出了意外。
被逼到绝境,那团黑气中央传来低沉的声音:“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帮助她完成愿望而已……她因妒生恨,要杀了书生,我给了她勇气……”
顾长倾凝眸看着他,并不听这妖魔的狡辩,只挥出横刀,将之斩杀。
沈诉诉见恶妖死去,长舒了一口气,这妖怪就是难以追踪,本体并不十分强大。
顾长倾收了横刀,掐了法诀,将蛊雾死去留下邪气净化。
“剩下的,应当就是官府的事了。”顾长倾敛眸,沉声说道。
沈诉诉“呸”了一声:“这不是那书生活该吗,自己要去找青楼女子,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很早就失踪了。”顾长倾道,“但他的妻子没有报官,因此也无人发现。”
“我们找到的断肢,有些已经腐烂了,有些还完好,尸体上的伤口也新旧不一,这说明那姑娘是在不同时候将他的四肢看下来的。”
“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外出,最后蛊雾利用够了她,便操控她将尸体扔到街上,引起更大的恐慌,好寻找下一个宿主。”顾长倾领着沈诉诉会李家,如此解释道。
沈诉诉没想到妖类还有这样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道:“但终究是那书生自作自受。”
“我会与镇上的大人说明情况。”顾长倾敛眸说道,“若不是被妖类蛊惑,她应当也做不出这样的恶事。”
沈诉诉被他送回府里,她休息了一会儿,便天亮了。
次日,镇上发生的怪事告破,顾长倾对县令老爷说明了情况,并且将杀死蛊雾的证据摆了出来。
县令听完,无奈叹道:“顾道长,你这要我如何断案,书生家的娘子也是受了妖类蛊惑,才犯下恶事,但这人又确实是杀的。”
“这就是大人应该考虑的事了。”顾长倾行礼说道,他该暗示的都已经暗示了。
“哎呀,顾道长啊,这样的话,我也只能给那娘子关上几天,打上几大板意思意思算了。”县令老爷十分无奈,他知晓顾长倾的意思,便顺着说道。
“可以。”顾长倾知道这县令老爷只是想要一些认同感,好让他敢如此判案,他点了点头,两人达成默契。
此事就算告破,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写成告示,贴在镇上的显眼处,行凶的姑娘因为被妖类附身,并没有被判死刑,只是被打了板子,关押在牢里,流放到边境十年,而醉春楼的婉婉因为包庇她,也被罚了银钱,要被关押几日。
顾长倾这边因为闪电般的除妖速度,被镇上的百姓看作神仙,每日送到李家大宅的礼品不断。
这些礼品都被沈诉诉擅作主张收了下来,她觉得十分气恼,因为此事明明她却出了力,但碍于身份,她又不能现身。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沈诉诉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臭道士,自己邀功,也不见你来谢谢我。”
她正如此说的时候,顾长倾已敲响了她的院门。
“李小姐?”他在门外礼貌唤道。
“李小姐不在!”沈诉诉气急败坏说道。
“那。诉诉姑娘?”顾长倾压低了声音唤她。
沈诉诉马上跑过来开了门,瞪着顾长倾道:“你敢在外边如此唤我?”
顾长倾对着她轻轻地笑:“诉诉姑娘这几日不开心?”
“抓那恶妖,分明我也有功劳。”沈诉诉叉腰说道,“现在他们都谢谢你。”
“诉诉姑娘要隐瞒身份,我也只能如此。”顾长倾对沈诉诉点点头,“不过,我方才去见了李老爷。”
“你见他做什么?”沈诉诉坐在院子里的桌旁,问道。
“我说诉诉小姐的八字不详,这几年可能会有大难。”
“你可别胡说八道,吓死李家老爷。”沈诉诉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爹还是颇为关心。
“我说李小姐这不详的八字只能让我护着,问李老爷能不能带你出去走走。”顾长倾看着沈诉诉说道。
“顾南舟,你敢说这种胡话!”沈诉诉怒道。
片刻,她又低声问顾长倾:“所以李家老爷怎么说。”
“他很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顾长倾道。
“他居然舍得……”沈诉诉眯起眼说道。
“他更不希望唯一的女儿死了。”顾长倾看着她说道。
沈诉诉想起早早死去的李清平,轻叹一口气,道:“好吧,就这样吧,等他老了我再回来。”
就这样,来镇上捉妖的顾道长不仅捉了妖,还把李家那位如花似玉的李小姐给拐走了。
好几日后,沈诉诉与顾长倾并肩行于荒野之上,她走得累了,便跳到顾长倾的身后,让他背着她。
沈诉诉垂在身后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晃晃悠悠的,她环着顾长倾的脖颈说道:“顾南舟,我们要去哪里?”
“去西边看看。”顾长倾自己也是游历四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正好,他们远远地看到了押送那位姑娘的囚车,她犯了事,要被流放到边境。
沈诉诉低头,在顾长倾耳边小声说道:“那事情,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若那书生的娘子因妒生恨,为何不将婉婉也杀了。”
顾长倾轻声笑,没回答沈诉诉的问题。
“臭道士,你说啊!”沈诉诉气得揪他的耳朵。
“好了,走吧。”顾长倾背着她,走进了远处的夕阳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