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老板娘,把花魁点下来陪你。”沈诉诉想了想说道。
顾长倾这个人,一到这等烟花巷陌之地,便有些手足无措了,连出主意都要她来出,真累。
顾长倾拒绝:“我不点。”
“假的嘛。”沈诉诉怂恿他。
“假的也不可。”顾长倾敛眸说道。
“都到这个地儿了,你就牺牲一下自己。”沈诉诉从自己怀里掏出钱袋,“银钱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
顾长倾按了下自己腰间的荷包:“我有。”
“那你快些去,权当为了咱们镇上的老百姓。”沈诉诉想看好戏,于是一直撺掇顾长倾。
顾长倾看着她,许久才轻叹一口气道:“好。”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点过花魁的。”沈诉诉在一旁寻了处空着的柜子,躲了进去。
顾长倾红着脸,替她将身边垂着的狐狸尾巴也给塞进了柜子里。
“平时怎么不见你垂着?”顾长倾摸了她的尾巴毛一下,问道。
沈诉诉嘻嘻笑着:“隐藏尾巴也要消耗法力,反正你都知道了,我还藏着做什么?”
“好了——你不要再摸了,臭道士,动手动脚的!”沈诉诉抱怨道。
顾长倾替她将柜门关上,沈诉诉顺着柜子的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顾长倾推开房门,叫来了老板娘,颇为生涩地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嗯……花魁,可以点吗?”顾长倾生硬地问道。
“哟,公子,咱们醉春楼的花魁可贵了,你有钱吗?”老板娘问道。
顾长倾取出荷包里的金锭,将老板娘看得双眼发光。
“好好好,我这就把婉婉姑娘给您叫下来。”老板娘美滋滋地说道。
顾长倾回了房中,打开沈诉诉藏身的柜子,他在老板娘身上布下了传音符咒,可以听到老板娘那边的声音。
在符咒的作用下,沈诉诉与顾长倾听到了老板娘上楼的声音,随后,便是敲门声。
“婉婉,开门,要接客了,今天来了个大手笔的客人,你可一定要下去看看。”老板娘提高了声说道。
“玉娘,您等会儿,我今天身子不太舒服,不想见客人。”
“但那贵客给了我整整一锭金子,婉婉,不是一锭银子,是金子啊,我滴个老天,这钱可以把你买下来——婉婉,快出来吧。”
“什么,金子?”婉婉柔媚的声音在屋子里传来,“玉娘,您不知道这几日镇上的传言吗,若那贵客心怀不轨,将我掳走,将我杀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里人多,若他们敢做什么坏事,咱们醉春楼里养着的那些打手也不是吃素的。”老板娘劝说道。
“不过,我看之前一直来寻你的那位书生,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了,他这人,又穷又小气,好几次来见你,还不想付银子。”老板娘抱怨。
屋内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婉婉还是过来开了门:“玉娘,我这就下去,您等等我。”
“好嘞,你好生准备,打扮得好看一些。”老板娘交代道。
婉婉对着镜子梳妆,高声应道:“玉娘,我知道了。”
沈诉诉听完他们的对话,没感觉哪里奇怪,她摸着下巴说道:“这个花魁婉婉,感觉也不像我们那天看到的姑娘啊。”
顾长倾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诉诉姑娘,你再仔细听听。”
老板娘还守在婉婉的房门前,顾长倾布下的传音符咒很灵敏,甚至比老板娘的听力还好。
沈诉诉听到了,在婉婉的房间里有轻轻的呼吸声,这呼吸的节奏带着一丝颤抖,这呼吸的主人应当是有些害怕。
顾长倾回忆起那日在镇外看到的姑娘,他说道:“这呼吸的节奏与频率,应当是她。”
“她!藏在花魁的房间里!”沈诉诉吓得花容失色。
顾长倾敛眸不语,只等着那花魁下来。
听到老板娘与婉婉并肩走下楼,沈诉诉重新躲进了柜子里。
婉婉怀里抱着琵琶,轻轻敲响了房门。
顾长倾沉声说道:“请进。”
“公子好生客气。”婉婉推门进来,调笑道。
一见顾长倾,她便被他独特的清冷气质吸引,婉婉心道今晚这公子虽然模样普通,但气质确实出众。
但——那又如何,反正来青楼的,必定没有好男人。
婉婉心不在焉,只想赶紧应付过去,她坐在顾长倾面前,对他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婉婉给你弹曲听吧。”
她低眸,拨弄了一下怀里的琵琶弦。
顾长倾点了点头,他不想再像上次一样打草惊蛇了。
婉婉心怀秘密,因此弹奏的时候,指法有些生疏。
她是会弹琵琶的,早些年也跟着琵琶大师学过一段时间门,弹奏的也大多是高雅的曲目。
奈何来青楼里寻欢作乐的人都没什么品味,也无人能欣赏她的琵琶曲。
泠泠的琵琶曲传来,沈诉诉躲在柜子里,听得津津有味。
但婉婉今日状态不对,所以在弹奏之时,弹错了几个音节。
本来,就算她弹错了,这些青楼里的客人也听不出来。
只可惜,今日坐在她面前的是顾长倾。
顾长倾是个直白的人,他听到错音之后,轻咳一声道:“婉婉姑娘,弹错了。”
婉婉惊慌失措地起身行礼:“公子,对不起,我重新弹一遍。”
这一次,婉婉怕自己再出错,于是换了首更加刁钻冷门的琵琶曲。
弹到一半,她还是一不小心错了,然后马上被顾长倾揪出来:“婉婉,弦压得有些用力了。”
婉婉咬牙,重新换曲。
一来一回,她被吹毛求疵的顾长倾折磨得快把自己怀里的琵琶给摔出去。
“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本不接客的,这也挑错,那也挑错,您就不能体谅体谅人家?”婉婉怒道。
顾长倾抬眸,挑眉看了婉婉一眼:“你房间里,藏着什么?”
“我背着玉娘藏到私房钱。”婉婉马上回答。
“人,一个女子。”顾长倾开口。
婉婉大惊失色,马上站起身来,正待出声提醒,但顾长倾已在屋内下了隔音的法术。
“你藏着她,做什么?”顾长倾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