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将军

“大人,你真的误会了!”

一直没吭声的白十九突然开口,打断了阿尔罕的话。

“我们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们是良民,怎么可能会勾结北戎,出卖靖国呢!你这是污蔑!”

瞧着白十九一副痛心疾首控诉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副将半信半疑,“那你们怎么混在一起的?”

白十九板着脸纠正,“什么混在一起?是这人当时想逃,我们合力把他抓回来的。”

陆遥遥愣了,阿尔罕也懵了。

“所以我们非但没罪,还抓敌有功。”

他说着扭头看向陆遥遥,问道。

“十八,你说对不对?”

陆遥遥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啊对对对!”

副将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并未通敌叛国?”

白十九正在这里等着他,他勾了勾唇。

“自然有。”

“不信你可以看看他身上,上面还有我踹的鞋印呢。”

副将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连忙上前,“撕拉”,一把扯破了阿尔罕的衣服。

在少年的胸口处,肌肉线条隐约中,印着一个红红的鞋印,清晰可见。

卧槽,好大的胸肌,哦不,好大的鞋印。

“还真有……”

陆遥遥神情幽怨地看了过来,“既然你们都验了,疑心尽可消了吧。”

副将眼神如炬,微眯着眼睛还想要再说什么,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从侧门进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脸色骤变,正要抬脚离开,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人在。

副将命令道:“你们两个,把这个北戎人给我关起来。”

而后扭头盯着陆遥遥他们道,“还有你们。”

“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儿待着。”

陆遥遥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勉强笑了笑。

“这是自然,草民肯定会好好配合的。只是我皮糙肉厚,就是被你们拖拽了一路,又威胁了一通,再盘问了一阵而已,无非是身心疲惫了些,问题不大。”

副将:“……”

问题可能不大,意见听上去挺大。

她说着叹了口气,伸手搀扶着虚弱到随时快要晕倒过去的白十九。

“唉,倒是我朋友,他自小体弱多病,你们这么折腾了一番,他可能有些撑不住了……”

副将皱眉,不耐吩咐士兵,“去叫人给他瞧瞧。”

少年无力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

“不用,我这是娘胎自带的毛病,治不好的。不过可以缓解……”

白十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虚握住副将的手,微微一笑。

“我饿了。”

……

军营之中没什么吃的,无非就是些粗粮面饼,配些清粥野菜。

原本以为以白十九这个挑剔的性子,别说碰了,估计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谁知道饭菜一上来,他吃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陆遥遥没有一点儿胃口。

她看着一旁吃着咸菜就粥喝的少年,眉心一跳。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也不怕里面有毒,什么都吃!”

白十九扬眉,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怀疑那个副将在饭菜里下毒?”

陆遥遥白了他一眼,“下不下毒我不知道,但是他绝对没信我们的说辞。”

一个脚印就能证明清白了?人又不是个蠢的。

白十九放下筷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出去打探一番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陆遥遥他们被关在一个营帐中,外面有士兵在看守,她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放低了些。

“你刚才没听到那个士兵与那个副将耳语的话吗?那什么闻将军好像出事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我想去瞧瞧那个闻将军。”

白十九没说话,静静注视着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闻浩然是她师兄,还知道他也是靖国人,其中关联只要是有些脑子的都能猜到了。

她也不打算隐瞒,直接了当表明自己的想法。

“归墟之内三百载,人间不过十来年。我怀疑那个闻人杰闻将军十有**是我师兄的后代,我想与其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查清楚我们底细,证明清白,不若我先主动出击。”

“我师兄既然也进了归墟,他十有**也会去找那个闻人杰。”

白十九听明白了陆遥遥的意思,“所以你是想去看看你师兄是不是已经出现在了军营之中,或是已经找到了闻人杰。”

陆遥遥微微颔首。

她想和闻浩然碰头并不是需要他帮助之类的,这个是她的机缘,越少人插手越好。主要是现在的情况有些难办。

他们既想要留在军营中探听情报,可由于阿尔罕的原因,他们并不信任他们。

主动暴露修者身份也不成。靖国本土的修者也不少,他们在各方势力下办事,除了让他们加更忌惮之外,并没什么卵用。

思虑再三,陆遥遥决定从闻人杰那里入手。

“我先找到他,告诉他我是他祖宗的师弟,是来帮助他们找出损害国运的贼人。他要是不信我就让他等等,等他祖宗来,他们来个祖孙相认,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误会解除,这样之后的事情就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陆遥遥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办法妙觉。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给我留两个窝头,我回来当宵夜。”

说着也不管白十九什么反应,提剑打晕了门口的守卫,一个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闻人杰的营帐很好找,最大最居中位置的便是了。

陆遥遥没有径直闯入,而是跳上了营帐旁的一棵树上,用一枝春破开了一道口子,隔着其中往里面观察。

之前盘问他们的副将也在营帐里,还有一个鬓角发白的军医。

两人围在床榻边,皆神色凝重。

她眯了眯眼睛,许久才瞧见床榻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银白盔甲的少年。

因为副将他们身体挡着,陆遥遥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瞧见他乌发散下,苍白的脸色染上斑驳的血迹。

饶是如此痛苦却依旧脊背挺直,任由那大夫将他粘连在血肉的盔甲一片片取下。

“怎,怎么会如此?!”

那大夫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一旁的副将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副将焦急询问:“将军,你这情况是多久出现的?!半月,还是一月前?”

只听少年涩声说道:“……在陛下派我出兵没几日就有了,只是没有如今这样严重。”

“?!出兵没几日?那不就是三月前吗?这,这么长时间里,您是怎么忍下来的,您为什么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啊!”

“对啊,要不是今日你意外受伤,这事你还要瞒到几时?”

那大夫也看出了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短,却也没料想到会有三月。

那是非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他竟忍了这么久,对少年既心惊又钦佩。

“我若说了,乱了兵心不说,今日这云郡也收不回。”

他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旁的药碗仰脖子一饮而尽。

“好苦,有饴糖吗?”

此话一出,副将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人人敬畏的骁勇将军闻人杰,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几岁,就连喝口药也嫌苦的少年罢了。

“有的,你离开王城的时候夫人嘱咐了我,让我给你备着呢。”

他笑着说道,背过身的时候抹了把脸。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陆遥遥这才真正瞧见了少年盔甲卸下后的模样。

她本想第一时间看下对方的长什么样子,结果视线一落过去,便被少年裸.露的上半身给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他受伤有多严重,多鲜血淋漓,相反的,他没有什么深可见骨的伤。

萦绕在他身体的是一团黑气,黑色的如蜘蛛网似的纹路蔓延到了上半身,在脖颈位置才堪堪停住。

它们像是跳动的脉搏,蠕动的蛆虫,在少年的肌肤上颤巍鼓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咔嚓”!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响,在静谧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副将大喝:“什么人?!”

他上前将少年护在身后,死死盯着外面许久,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副将回头对少年说道:“将军,我出去看看。”

他屏住呼吸,走到营帐门口挑开帐帘往外看去。

“喵!”

循声看去,只见一只黑色野猫从树上惊慌跳下,眨眼睛就窜进了对面的草丛里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

副将松了口气,扭头回道:“没事,是只野猫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原来是猫啊。”

少年淡淡瞥了外面一眼,“既无事那你便回来吧。”

副将放下帐帘,转身刚往回走了几步。

一直没有动作的少年猛地起身取下墙上的弯弓,他迅速搭上一支羽箭。

“嗖”的一下,弓满箭出,势如破竹!

陆遥遥微挑了挑眉,剑出破风,轻松挡住了那支羽箭。

力道太大,剑风破开帐帘。

月光皎洁,陆遥遥逆光站着,没了帘子的遮掩,整个人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她手腕一动,羽箭在剑周转了一圈,而后她猛地用力。

羽箭以更为迅猛的速度直往少年方向而去!

“将军小心!”

少年身形未动,那羽箭擦过他的面颊,划下一道殷红血痕。

他眼眸转了转,目光落在陆遥遥身上。

那凛冽的视线如鹰隼锁定着猎物。

“当真是好大一只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