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一愣,挺快意地大笑起来:“你知道他是谁?这也看不上,那么那个让你伤心的人,得是什么样子的?”
应隐已经很努力不去想商邵了,偏偏他要提。一提,她前倾的双肩耸动一下,有一声啜泣仿佛被她压抑住了。但她一张巴掌脸都被掩在双手间,让人看不见。
“喂喂喂。”
把人弄哭了还得了。才子手忙脚乱,想哄她时,真听到了哭声。他笑容僵住,苦笑道:“别这样,要不然我怀抱借你?”
幸好灯光昏暗,Athena和Andy那一群人又各自忙着玩,一时没有注意到这里。才子往应隐身边稍坐过去了一些,闻到她颈间温热的发香。他交往过一些女星,露水情缘更不计其数,对于眼前的人,说没动心思怕是要遭雷劈。既然Andy让他哄她开心,那么到床上开心也算是满分答卷——
他这样想了,主意已定,先是把手臂搭上她身后的靠背,过了数秒,身体前倾,手臂下移,似要揽她的腰。
真揽上时,他悔恨自己刚刚半小时的优柔寡断按兵不动。早知道一开始就全力出马了。
“你那部《漂花》,拍的时候谁教的你?”他在她耳边暧昧地问。
应隐一怔,从酒精的混沌中骤然清醒过来:她在干什么?
要打开他的手时,那手反而先被人赶走了——Andy拎着才子的手腕:“我让你照顾人,不是让你揩油的。”
“哎?”才子发出第四声的“哎”,跟她大眼瞪小眼。
有没有搞错啊小姐?
Andy才不管他不爽,在应隐右手边坐下,赶人道:“接下来换我。”
才子:“……”
Andy抬抬眼神示意他赶紧走。等他走了,她老老实实地当起护花使者,将来搭讪的人一个个赶走。这夜场里都是她的朋友,她懒洋洋又闷闷不乐:“滚开啦,我惹不起的麻烦你也别给我惹。”
“又不是冲你来。”别人逗回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Andy恼羞成怒:“滚啊,叉烧。”
“……”
应隐昏昏沉沉的,几近睡着了,只晓得身边坐的人是Andy。似乎又听到了Athena的声音:“他真来啊?”
“在路上。”Andy一字一句。
“咳。”Athena咳嗽一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什么德行,让你们一个两个都气成这样。”
商家既独树一帜庞然悍然,又沉稳周当,要想跟商家攀扯上关系的家族,Athena闭起眼都能数出一只掌,因此,她也很好奇这个传闻中住在公司、不近女色的太子爷,到底有多清高难驯。
人到了。
Athena一时说不出话。
灯光描着他的身形和眉眼,不是三头六臂,也没有释放多高贵迫人的气场,就这么平和从容地走进来,视一路的目光为无物,在Athena她们坐的那张沙发前站定。
俱乐部里有人是见过他的,认出来,吃了一惊,杯中酒摇晃。
众所周知,商邵甚少出入夜场。唯二的两次,是朋友的生日party邀约。
“辛苦。”他简简单单地说,语调温沉绅士,对Andy颔首道:“接下来交给我。”
Andy唇噘着,满脸不高兴,又不敢发脾气。
商邵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目光锁在应隐低伏的身躯上。
“怎么醉得这么快?”他低声问。
虽没有问责的意思,Athena却赶快解释:“心情不好,喝了半瓶whisky,纯的。”
商邵瞥了眼茶几上的威士忌。还算好酒。
Athena带着Andy走,投入舞池中,借着迷幻的灯光看他动静。
以为他是见色起意,来摘果实的,可他却只是规矩地坐在一旁,也不抱她,也不挨她。似乎是说了话,但隔着这么远,没人听得清。
他是问应隐:“还在生气吗?”
迪乐的鼓点沉在意识底下,彩球的碎光飘在视线之上,应隐的神智开始随波逐流了。谁啊?哦哦,什么才子,Andy的跟班。是不是才被她凶过?现在果然老实了……她下了safe的判断。
“你想哄我是吗?那你借我当个人咯。”她梦呓似地绵绵说,将头轻轻地枕上去,枕到他的怀里。
商邵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但身体随着她的动作一僵。该搂吗?他衬衣下的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但强忍着。昏芒下,喉结滚得厉害。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内地来的当红小明星,枕上了商家太子爷的肩膀。
而他居然没有推开她。
非礼勿视,所有人都默契调头,当舞池那边空无一物。
“你跟他用一样的香水。”应隐闭着眼,“刚刚怎么没发现?”
商邵:“……”
把他当谁了?
他拧松领带,浑身燥热,却很沉得住气地问:“还认不认得出我?”
醉了的人常觉得眼皮沉重。应隐眼皮掀不动,喃喃地说:“声音也这么像。”
“也许是你想见他,所以觉得我什么都像。”
他确实是无耻,法官判他诱供之罪。
“才不想见他。”应隐皱眉,“他算什么东西,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商邵深呼吸,一时分不清这和那句“你又不是他”,究竟哪一句更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