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挺应景的。
鸦·片战争——
按公历算,现在是哪一年?1500?1600?1700?……总不会已经1800了?
珍妮机……珍妮机!
姜宁想起来珍妮机的原理了!
——可她还跪着呢,想起来也没法整理。
再说,真整理好了,她愿意拿出来,就像分享“番茄”一样,分享给,“大齐”吗?
……
大雪卷了满地。
天已经半黑。
林如海坐在户部衙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焦急如焚。
姜妹妹说,绝不能让皇帝怀疑,平昌侯在宫中有内线。
——为平昌侯私心效力的内线。
所以,如果皇后恰在平昌侯不当值时令她入宫,就只能等到他从衙门回家,发现她人不在,再入宫接人、求情。
她说,他不能怀疑皇后对臣妇之心。
但……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雪。
她一个人在宫里,已有近三个时辰。
“家中小女体弱,今日天寒,先走一步了。”林如海笑呵呵与众人拱手。
雪天路滑,他却快马回家。
家中当然没有姜妹妹。
林如海只在家里留了不到半刻,便快步上马返回皇宫方向。
宫门口还有一人下马。
“平昌侯。”林如海匆匆拱手。
“你为何来?”
姜妹妹分明说不许她来!
终夏:“难得无事,想找靖安夫人吃酒,哪知她入宫半日不回。”
林如海停下脚步:“我去便是。”
只他一人是疑心皇后之人便是!
姜妹妹也必然乐见!
隔着飞扬卷起的大雪,两人冷面相视。
“可我早在陛下和先帝面前说过,”终夏向林如海走近,用平静的语气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我与靖安夫人相好投契,若林少师能少缠着靖安夫人,我还更乐见呢’。”
“我不去,陛下才会疑心。”她的肩膀离林如海的只有两寸,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而且,我是女子,能入后宫……”
……
林如海只能等在紫宸殿偏殿。
终夏到了华阳宫外。
皇帝正与吴贵妃和大公主、二皇子、二公主同享天伦之乐。
终夏请见,他心中一奇,命进来。
见她不似有大事、正事要回,皇帝更奇了:“你不去与靖安夫人吃酒,还跑来宫里做什么?”
终夏笑道:“正是没等到人吃酒,听得她被皇后娘娘宣入宫中了,所以放肆来求陛下。”
皇帝便问:“皇后宣靖安夫人入宫了?什么时候的事?”
夏守忠连忙上来回:“上午宣进来的。因娘娘宣人入宫是常事,奴才们便没回给陛下。”
皇帝皱眉。
吴贵妃忙笑道:“平昌侯素来侍奉陛下辛苦,只有这一位一起吃酒的人,陛下还是快开恩,放靖安夫人出宫去罢。皇后娘娘若是觉得宫中寂寞了,还有妾身和姊妹们去陪呢。”
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命:“夏守忠,你去同平昌侯接靖安夫人。”
皇后,哎……
怎么越发糊涂了!
夏守忠忙领命,等终夏谢恩后,恭恭敬敬请着她走。
终夏:“内相不必如此,你们的难处我明白。”
夏守忠放心了,也不忘再给自己撇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茫茫大雪里,终夏看到了姜宁。
她直着肩背跪在那里,雪早已落了满身满头。
终夏的刀在鞘中嗡鸣。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出刀。
起码现在还不能。
……
“你为什么不愤怒?”终夏怀中,姜宁面色青白,嘴唇乌紫。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
“愤怒?”姜宁冷得浑身发抖,膝盖生疼,却在笑,“为什么要愤怒。”
天太冷,跪太久了,护膝还是有点不好用。
早知道该多戴一层。
可多一层又太明显。
终夏闭了闭眼,咬紧了牙:“你还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了……”姜宁只用气音说,“一开始,我只想平安到老。”
比这更过分十倍的屈辱她也承受过。这算什么?
“我会残疾吗?”她问。
会截肢吗?
“不会。”终夏眼中含冰。
“那就挺好的……”姜宁努力把自己缩小,“你别哭啊……”
“好冷啊……”
*
从很早以前,终夏就发现了,姜宁从来都不是暖室里的花朵。
她虽有绝世容貌,却像一株蒲苇。
似乎任何处境她都能接受和面对。
她……太柔韧了。
*
姜宁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眉头舒展,显然并没被今日的事困扰。
床边是终夏握着她的手。
林如海只在旁边椅上坐着。
终夏对林如海视如不见。
起码现在,她不想把这里让给林少师。
她是大夫……
就让她多留一会吧。
*
十二月初九,宫中送来赏赐,无非是黄金百两,锦缎百匹,还有人参等各样名贵药材数十盒。
姜宁收得心安理得。
新“内相”夏守忠亲自来林府,代表皇帝慰问,并宣口谕:
今年除夕,靖安夫人不必入宫朝贺领宴了,只管养好身体。
姜宁当然也答应得心安理得。
她还是“伤员”,直到夏守忠走,连头都没磕一个。
新年一过,林如海升官了。
从“少师”升为了“太师”,正一品。
三月,他又从户部尚书调为了吏部尚书,不管从实权还是虚名看,他都真正是群臣之首了。
姜宁没认为这也是对林家的补偿。
五月,宫中出孝。
皇帝命秋日选秀,充实后宫,且给皇长子择选妃嫔。
他又命皇长子到吏部习学:“一应事体悉听林太师之言,要敬林太师如师。”
林如海回家后说,皇长子应得还算情愿。
“‘还算’情愿?”姜宁用眉笔改着图纸,“那就是不情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