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玉:“父亲,女儿没说谎。打只打了一下,还摔了一下。”
林如海:“怎么摔的?”
绯玉:“我把他拖出卧房甩到廊下,他滚下去了。”
林如海仍然面无表情:“你也该知道,你武艺高强,贾宝玉娇生惯养,饱食终日,哪里禁得住你一摔?今后遇事,手下要有轻重分寸,别为一时的意气酿下大祸。”
绯玉:“是,女儿知道了。”
姜宁吃完了两块点心,开始喝茶。
清新解腻!
吸溜!
林如海:“……行了,回屋反省去罢,三……明天不许出门!”
绯玉:“是!”
黛玉忙道:“女儿也回去了。”
林如海摆手:“去吧去吧。”
姐妹俩告退,手牵手要走。
姜宁放下茶杯,笑唤:“等等,我也走。”
林如海:……
他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出房门,慢慢跟在母女三个后面,看姜宁搭着绯玉的肩膀,教她:“你爹的意思呢,是让你别摔人砸人,弄死就不好了,但打不妨再使点劲!”
绯玉:“我正是怕弄死贾宝玉,才忍住没打第二下。”
林如海:……
他负手停步,偏头笑了。
*
荣国公府。
赖大媳妇和林之孝媳妇已把怡红院的丫头都查完了,只有两个破了身,一个是袭人,一个是二等丫头碧痕。
她们又审了众人,得知早在二三年前,袭人就勾得宝二爷同她行·房了,到今日次数自然不少。
碧痕是去年服侍宝二爷洗澡时有的事。
自己特地派去照顾孙子身体的人头一个勾坏了孙子,贾母心中极怒。
但怕草率处置,让身边人寒心,她令人继续审问,却又查出袭人在贾宝玉十岁那年冬日就爬了床,更怒不可遏,叫赖大立刻把她领走撵去庄子上配人,永远不许回来。
碧痕罪责稍轻,只让在府内配人。
王夫人忙又让贾琏请了太医回来,悄悄诊一诊贾宝玉过早行·房对身体有无损伤。
若真伤了她的宝玉,她必叫她们死!
太医自然不敢把话说太满,只说:“世兄禀赋稍弱,幸而年纪还轻,只要好生将息几年,想来是不大妨碍的。”
王夫人心中焦躁,偏事已至此,又回不到四年前,只得谢了太医,和贾母商议,要把贾宝玉身边的人换一遍。
贾母明白,王夫人是想换上自己的人了。
她有心要驳回,偏近年种种事端,早让她对儿孙们心灰,在贾宝玉身上的心也没从前那般重了。
现老二媳妇是娘娘的母亲,当家主母,她一个守寡老婆子,硬要扭着来,有什么趣儿?
不如一概只由着他们折腾去。
等过几年她闭眼,见了国公爷,国公爷要怪她,她受着就是。
因此,贾母只道:“你和你老爷商量着办罢。”
王夫人领命而去,当晚就把怡红院里容貌略有几分水秀的丫头都撵出去了。
她还想把贾宝玉搬出怡红院。
可贾宝玉第二天一醒,叫袭人,袭人不在,问众人,众人皆不敢说。
又见少了许多面孔,多了几个生人,他本性聪明,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上既痛,心里又煎熬,又见王夫人来看他,疾言厉色教训了好些,还不知父亲会如何发落,本便发着热,心中一惊、一吓、一悔、一痛、一怕,结在一处,不上半日,竟高热起来。
他病得严重,一时荣国府连棺材都备下了。
王夫人只剩了这一个亲儿子,哪里想看他出事!不免后悔自己催逼太过。
是以,好容易等了一个月,贾宝玉伤病皆稳定了,贾政要将他挪出大观园,她反还拦:“娘娘让他住进来读书,要挪出去,也该回了娘娘才是。”
贾政冷笑:“再让他住在里头,才是坏了娘娘的名声!”
王夫人哭道:“我快五十的人,只剩他一个,老爷要催他上进,我不拦着,可总要等他把伤病养好!”
夫妻二人意见相左,王夫人又是哭又是跪,贾政无法,也只得撒手不管。
谁知第二日,便有史家的人来,要接史湘云回去,笑回贾母:“老爷太太说这几年多亏老太太照管着云姑娘。可云姑娘已大了,家里要替她打算,还是接回去方便些。”
贾母虽舍不得,却没怎么拦,让史家把人接走了。
史湘云眼泪汪汪辞别了众人。
贾母心知,史家这是见贾家如此行事,不愿再让云丫头嫁入贾家。
宝玉的伤情,虽要多谢靖安夫人,能让贾家对外说他是骑马摔的,但林二丫头揍人的动静不小,家里如今人人口风也没有从先严了,只怕满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或许宫里也知道了。
这个人丢得可真不小。
可她以后连黛玉丫头都见不着了,这些她再管,家里又有几个人能记她的好处?
宝玉有造化,将来袭爵,娶个好夫人。
没造化,总不至一口吃的都没有。
她以后,能管的管,略费事的,就随他们去罢。
*
贾家怎么处置的袭人和别的丫头,姜宁让人打听来了。
她是觉得袭人罪不至此,但也不会去给袭人“主持公道”。
袭人的惨状又不是她造成的。
她还有自己的丫头要操心呢。
“落霞、秋水都被小谢掌柜挑中了,要去谢记当差,你呢?可想好了?”
卧房里只有姜宁和秋雁。
姜宁坐在临窗炕上,把玩着腕上的碧玉镯。
这还是十五年前林如海送的,颜色辣,肉质细,雕着芍药含苞至怒放。
当时她是一个年轻的妾,这对镯子稍嫌隆重了,现在的她日常戴正好。
她挺喜欢的,去年翻出来,最近常戴。
秋雁跪着。
很罕见地,姜宁没让跪下的奴才起来。
秋雁非要跪。
她叫了一次,秋雁不起,她也懒得再费事了。
“当年我看你是先太太使唤的人里最好的才挑了来,你也一向尽心,差事都办得好。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虽不介意老爷有新人,却容不得身边的人有二心。”
她看向秋雁哭红的眼睛:“你起了心,却一直没动作,是顾念你我的情分,还是觉得必不能成?我已经说过,你可选的和旁人都一样,你现在跪着不肯起,是还想求我什么呢?”
姜宁知道她问的前一句没有意义。
就像当年,林如海是夫,贾敏是妻,她是妾。
压迫者想要求被压迫者和他有真情是很可笑的。
所以,除非对方主动,她从来不强求“下人们”对她真心。只要把分内的差事办好且不背叛就够了。
但秋雁执着地跪着,她觉得问问也无妨。
“说实话。”姜宁声音淡淡,“顾着先太太和大姑娘的脸面,我会给你个好结果。”
虽然这好结果未必是秋雁想要的。
“奴才……”秋雁张口,“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