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女子的脸,陆升荣险些咬着舌头。
这也太、太——
不是说姜夫人都年过三十,已是徐娘半老了吗?
“时辰不早了,今日又并非为结识各家英杰而来,就直接去校场罢。”那女子远远问他,“这位便是兵部尚书陆大人?”
“……正是在下!”陆升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脚步,连忙走过去,“校场在这边,请。”
他又忙看林大人:
幸好,林大人不像介怀他对姜夫人失仪了。
李大人也未见脸色更差。
不过,林大人能让夫人在这么多男子面前露面,甚至可能狼狈战败,想来也不在意这个?
林大人还真是……大度宽容。
姜宁坐在校场两侧的石墩上,静静等着。
四周看台上渐渐坐了许多人,一半是“四王八公”等勋贵,一半是六部各衙门的文臣。
她们——她、终夏和穆姐姐——早知会有这么多人来。
她双手按在自己两侧腰间的刀上,眼中看着终夏手里的蛇矛。
她们身后,终夏的亲卫捧着全副盔甲。
两手准备。
贾赦若不披甲,她也直接上场,方便许多。
贾赦披甲而来,她再去穿戴盔甲也不迟,还可趁机提出对她更有利的马战。
世人瞧不起女人,她就让世人看看,是谁胸有成竹,又是谁畏首畏尾。
但——姜宁看了眼太阳的位置。
已经巳初了,贾赦竟然还不来。
他不会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缩头不出,不战而逃吧?
这两天她可是很挨了几十顿毒打。面对认真的终夏和穆姐姐,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真的又要死了。
突然,看台上声音大了起来。
姜宁回身一望,笑了。
贾赦果真披甲提·枪而来。
看到她只穿平常骑装,他的脸色可真好看呀。
“贾将军——”她起身笑唤,“请略等片刻,容我也去穿戴盔甲,再与你马战一决胜负,如何?”
看台上一片躁动。
陆升荣看右面:
林大人和李大人皆面露无奈。
一个说:“都是家里老太太太疼她了,才纵得她这样!下次她归宁,我必定请示老太太好生教导教导!”
一个说:“夫人一向贤明礼义,今日也略无失礼之处,何错之有?兄长不必太过苛责了。”
……可你们二位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脸上的笑先收一收啊!
他再看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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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穆夫人欣然微笑外,连一直含笑面对众人的北静郡王都变了神色。
大约是嫌贾将军丢人。
有那性急的,更是已经涨红了脸,伸手开始往下指了。
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他……也嫌丢脸呐!
堂堂荣国公后人,武勋世家,祖上和太·祖打天下,父曾为京营节度,袭着一等将军的爵位,年还不到五十,打一个比他矮了快有半尺的小女子,不但来得迟,还是这般全副武装而来?
看看姜夫人,一袭青衣,那般云淡风轻。
再看看贾赦,真是——
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贾赦阴沉着脸。
虽然听不真切,可他如何猜不到众人在说他什么。
是他们没亲见了姜氏贱人的本事!笑话他的这些人,有几个敢直面姜氏那一刀?
命和脸面当然是要命!
何况他是有备而来,未必会输。等他打赢了姜氏贱人……
贾赦浑身发热,只觉得通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想到为今日而做的准备,他竟还对姜宁笑了一声:“夫人请去,速去速回,可别是尿遁了才好。”
姜宁立时发觉有异。
她对贾赦嘲讽笑笑,与终夏且去穿盔甲。
终夏特意从贾赦近旁经过,鼻尖动了动。
原来如此。
……
“什么药?”姜宁抬手。
为了这一场比试,贾赦竟是服药而来。
原来他也不是全没脑子。
终夏弯身,给她扎好扣带:“大约就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增强他气力的药。药效一过,他会虚弱几日,若用的药不够好,还会损伤到根本。”
“不过你不必担心。”女亲卫呈上胸甲和背甲,终夏接过,绕到姜宁身后,“他就算吃三粒五粒十粒,该输还是会输。”
“对我这么有信心?”姜宁笑问。
终夏笑看她一眼:“不然呢?你可是我……和护国公亲手教出来的。”
穿好甲胄,戴上兜鍪,姜宁身上沉了几十斤。
终夏递上蛇矛。姜宁接过。
她习武是半路出家,身高又有限,和贾赦——尤其是服过药的贾赦——纯比拼力气并不占优。双方都穿戴盔甲平地而战,她是劣势一方。但若骑在马上,马会替她负担重量,还会缩小她和贾赦之间的身高差距,她不能说全无劣势,但已经尽可能减弱不利。
姜宁推开房门。
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上皇驾到,皇上驾到——”
她看天空。
正是约定的巳初一刻。
……小小一场比斗,竟然真的惊动了太上皇和皇帝?
至于吗?
终夏拍了拍姜宁的肩膀。
“别怕。”
*
姜宁、林如海和贾赦被传至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