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有两秒没说出话。
他竟然在终夏身上看到了“风情”二字。
“舍不得仪鸾卫?”苏风笑了几声,“我就当你是舍不得仪鸾卫,不是舍不得姜——”
“苏千户,慎言。”终夏霎时冷下脸。
苏风仍是笑:“当日嘴硬,也不知是谁。”
他就说,假凤虚凰,终夏是犯傻。
终夏把空了的酒壶抛给他。
苏风伸手一接。
随空酒壶一起过来的,还有三个药瓶和一卷纸。
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药方。
“改进的接魂丸,要死了吃一颗,能吊六个时辰命,比原来多个时辰。一瓶有颗,你替我交上去两瓶。”终夏起身,“但要慎用,很折寿。我走了,调任的事多谢你。”
……
林如海用完了饭,没等到终夏回来,姜宁撵他去睡觉:“我就这两处伤,再怎么问也是那几句话。你快去补觉,明儿还有的忙呢。”
丫鬟们收拾盘碟,林如海坐到姜宁床边,用身体围出小小一个空间:“你昨夜睡得好吗?”
妹妹第一次见血就是在断肢横飞的战场,只怕会梦魇、惊梦,他不放心。
姜宁笑:“放心罢,我昨晚睡得可香了,做梦还吃了辣烤羊排和炖肘子呢。可惜我好几个月都不能吃辣了,只能梦里解馋。”
林如海听完,表情真的有点怪。
姜宁想笑。她也确实笑出声了。
没办法,末世的时候,她连人肠子都亲手扯出来过,挖过人眼,开过人脑,昨天那点血·腥真的不算什么。
他们都觉得她会怕,可她确实不怕啊。
难道要装得很怕吗?
“哭着醒来”,再让他们一个个过来安慰她,搂着她,哄她别怕?
……那也太肉麻了。
所以,不如让他们觉得她就是“天赋异禀”?生来不怕见血,不会有心理阴影。
林如海缓了一会。
妹妹这样……也挺好的。
总比吓坏了好。
“终夏不回来,也找个丫头陪你睡几天。”
林如海仍然怕她是把惊惧都存在心里,到时一齐发出来,更严重。
“好。”姜宁答应着,故意逗他,“老爷是不觉得我和终夏‘一床睡’有什么了?”
“妹妹快别再提这话!”林如海大窘。
现在想想,半个时辰前怎么就和着了魔一样?
别说妹妹和终夏之间无事。便是真有什么,他……问过苏风,仪鸾卫派来的四个女子的确都是女子,也不会怎么样。
他忙絮絮叨叨叮嘱起来:“我最迟后日便要回兰州,妹妹不好挪动,只能养好伤再走,幸而金泉城墙这几年加固过,西宁军兵强马壮,高昌且攻不破。终夏若调走,我让苏风留下,不然着实放不下心,妹妹别推拒了。还有日常起居,可以找刘、白两位师父过来……”
姜宁一句句答应着。
最后一个出去的丫鬟体贴地关上了卧房门。
林如海不由向姜宁靠得更近。
可姜妹妹身上还有伤。
回想起昨夜,送信那人答不出姜妹妹平安与否时,他肝胆欲裂的痛苦,林如海犹豫再,向她祈求:“以后,私下里,妹妹能不再叫我‘老爷’吗?”
“那你想听什么?”姜宁问。
“叫我的字……”林如海低声,“叫我‘如海’。”
“如海。”姜宁轻唤。
贾敏在世的时候,与他私下独处,两相情好时,也是这么殷切唤他的表字,“如海”吧?
姜宁听到自己心里轻轻笑了一声。
……
夜深人静。
适合坐在廊下,对月倒一杯酒。
但姜宁起码有三个月不能沾酒了。
终夏还没回来,间东厢房里也没人能抱她去廊下赏月。
要叫院门的女护卫吗?
姜宁没有张口。
以后,终夏就不在她身边了。比她以为的离别时间要早得多。
好想喝酒啊!
喝醉就不会想这些了!
“终夏师父回来了。”夏鸿报。
姜宁忙向外探身,看到终夏已经走了进来。
终夏却在离床边还有两步远处停下了。
姜宁眼中水光潋滟……她应该没看错。
她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