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尽头的雅间门关着,门边是两个岁宁楼的女护卫和四个李家婆子守着。
见谢掌柜领着一个极超逸的女孩子走过来,那四个婆子忙向内报:“谢掌柜和林大姑娘来了。”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分外清朗:“快让进来!”
两个护卫开门,四个婆子上前恭请。
谢岁雪整了整衣襟,也给黛玉理好衣服,正了正发间的珠花,才握住她因紧张而沁汗的手,走进去。
这还是邓夫人头一回见到林家的外甥女,第一眼先是惊叹:
林妹夫哪里来的好福气,不是二妹妹亲生的女儿也这么好?
看出这孩子紧张,邓夫人忙招手:“不必行大礼了,快过来!今日是你嫂子母亲的寿辰,我们去了回来,想着谢掌柜正是今日接你出来,就来坐一会儿,正好等到你们来了。”
她指向祝氏:“这是你愈大哥的媳妇,你大嫂子。”
又指着三个女孩儿:“这是你侄女们。”
又笑道:“你凛二哥成日催我快来,偏今日我们来了,只他在国子监。”
祝氏早和三个女儿站起来了,黛玉忙上前去认人。
看黛玉和李家诸人见过礼,已放松下来了,岁雪便笑道:“请恕失礼,我下去看看。”
她不在这,邓夫人有什么话也更好说。
邓夫人忙笑道:“不请自来,打扰你了。”
谢掌柜算来和她平辈。二妹妹把谢掌柜当亲妹妹看,谢掌柜的为人行事也叫人钦佩,她自然要客气些。
岁雪忙谦辞一二句,退出去了。
李家待她客气,她却不能得了意,真把李家当自己亲友。
雅间内,邓夫人便令黛玉在身边坐了,只问她身体如何,病好了没有,平日读什么书,可还上学,都做些什么这些话,并不问衣食起居,免得似疑心贾家待她不好一般。
舅母难待外甥女,她还不是亲舅母,荣国公夫人那里可是亲外祖母,又亲身养了黛玉两年,总归没出大事。她们却是今日才见黛玉,平素只有名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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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黛玉来说,当然是她们这里疏,荣国公夫人更亲。
“疏不间亲”呐。
黛玉带出来的三个丫头,只有盛月一人跟进去了。秋藤和紫鹃都等在雅间外面。
岁雪便叫了紫鹃来身边,同她下楼,一句句问她几岁了,是外面买的还是荣国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了,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都在哪里当差这些话。
紫鹃大概猜到了谢掌柜的意思,都答完,不待谢掌柜再开口,便主动笑道:“老太太既拨了我去服侍姑娘,我便是姑娘的人了,自然一心为姑娘想……”
她谨慎道:“我日日都在姑娘身边,这里的事姑娘不提,我也没人说去呀。”
岁雪看了看她:“好丫头,你这般聪慧,我看将来错不了。”
她年岁也不大,不过十五,竟能体会到李家对贾家的疏远,和黛玉夹在两家之间的为难。
若叫贾家得知黛玉在这里见到了李家人,瞅准了时间使人过来“偶遇”,李家还能装没听见、没看见,转身就走吗?少不得应付一二。
直接不叫贾家人知道,省了多少麻烦。
岁雪拿出一个荷包,塞给紫鹃:“没什么标记,都是常见的,拿着玩罢。”
紫鹃接到手里,掂着不算沉,想来无事,便收下了。
岁雪道:“只当是你姑娘赏你的,别多想。我一会同你姑娘说一声。”
当夜不是紫鹃守夜。
同屋的满溪睡了,她抽开荷包带子倒了倒,竟是四个金锞子!每个都足有半两重。
呆了一会,紫鹃才忙把金锞子收回荷包里,把荷包塞在枕头底下。
赏二两银子不多,可一赏就是二十两……
紫鹃心里惊疑不定,想了好半日:
她不过一个小丫头,谢掌柜收买她做什么?林家在这里又不是没旁人,盛月姐姐和秋藤姐姐不是更得姑娘信重?还有赵大娘那些人,出去比她还便宜。只怕真只是随手赏她的,让她别多话罢了。
谢掌柜要她做什么,她有父母家人在这里,也做不了啊。
或许,是谢掌柜拿错了呢?
紫鹃抿着唇。
可谢掌柜那般圆滑老练,总不会连赏人的荷包都拿错了?
……
谢家。
下午把黛玉送回荣国府,岁雪又折回岁宁楼忙了一晚上。
一日坐车太多回,她人都要颠散架了,回家赶忙先泡脚。
桃嬷嬷给女儿捏着背,听她说:“今儿大意了,身上就剩那几个荷包,那个最小,别的里头都是四个一两的,还有装银票的,一二百的,一二千的。只怕她回去要多想了。”
桃嬷嬷捏着捏着拍她一下:“这么大的掌柜了,还能这么疏忽,赏人的东西都不带好?”
岁雪叫屈:“我有两年没亲手赏人了!正在楼梯上,旁人给也不方便。再说多赏总比少赏好罢?我又不能现倒出来两个,再把剩的给她?还是现朝人要?那才丢人呢!”
桃嬷嬷冷笑:“随你怎么说,多赏出去的十五两记在账上,全算你花的!”
岁雪忙回头:“娘?!”
不要吧!她一个月才给自己二十两零花钱啊!
……
李第。
从大理寺卿升为刑部尚书,李元成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仍是上朝、下朝、去衙门、看卷宗、断案子,最多衙门换了个地方,共事的人和属下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