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怎么听不进去人话啊!
荷香的身世和云坠很像,和她也有相似之处。可她怜惜云坠,却真的没办法对荷香产生任何正面情绪。
姜宁:“闭嘴。”
她真的听够了,包括荷香自述身世可怜她也听够了!
好吵啊!
别念了!
她总感觉脑袋又疼起来了。
姜宁吐出的这两个字又冷又硬,荷香禁不住浑身一抖,伏在地上,不敢再说什么。
太太果然容不下她!果然容不下她!
她见不着老爷,是不是……是不是要完了?
姜宁才不管荷香在想什么,会想什么:“你并不是林家买来的,原是祖大人送的。看在老爷同僚情面上,家里已经额外宽待你们。昨夜之事,只是老爷叫了你去服侍,又没动你,送了回来,你就这般上吊寻死,哭天喊地,难道是林家哪里苛待了你?”
她说这些只为了先敲打荷香,省得放出去了乱说,败坏林家的名声。
荷香抬头,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可看到太太嘲讽的神色,她的话又被吓回去了。
……若不是太太勾走了老爷,她昨夜得宠,以后便不必再做丫头的活了!
姜宁:“虽说林家从不作践下人,可家有家规,无事生非的,就该罚!”
林平媳妇领着众婆子喊:“罚!罚!打!打!”
荷香吓得都有些瘫了。
姜宁:“不看在你差点儿没了命,我可怜你,你又是人家送的,我岂能饶过你?我懒得和你多说,今日索性连身价银子也不要你的,直接放你走。你来之前有的东西,和你在这里做成的衣服,可以收拾了拿走,余下所有留给别的丫头使用!你想嫁谁,林家再不管,你想做姨娘,也尽可找官媒自卖自身,只以后别说是林家出去的人!”
这时代衣服布匹也是硬通货。她心里有数,林家每季给二等丫头发的衣料都至少价值一两。
“给她收拾东西,送她去府衙门口!”姜宁喝命。
荷香很明显恨她,她没必要烂好心,让林平媳妇跑去嘱托官媒,给她找个好前程,还额外赏她嫁妆——云坠和落梅她都没赏!荷香想要的荣华富贵,林家是给不了了,看她出去后运道怎么样吧。
来了快半年,荷香领了六个月月例,是六吊钱,她花了差不多,只剩下三四串和几个零散的。
姜宁看了无奈,让别收这几个钱了,有三五百个钱,好歹在外面还能吃几天饭。
林家包吃包住包穿,二等丫头分例中一顿饭有一荤一素一汤,主食管够,胭脂水粉日用品全会发,连擦牙的青盐和厕纸都发!
她在哪花了这么多钱?
林平媳妇知道太太最不喜什么,忙主动回道:“荷香常吃点心,常让二门上的小厮带新鲜玩意儿,价钱都公道,没人坑她的。”
姜宁:行吧。
所有衣料,除了昨日新发的,她都做成衣服了。
姜宁让把厚实料子给她半匹,棉花也给她包上些,倒是收拾出了三大包。
她戴的首饰,包括头钗、手镯、戒指、耳坠,全是林家发下的,姜宁让留了一对银手镯,余下全部收回。
韩毅给开的药,姜宁让都带上吧。
“送她去罢!”她到最后也没给荷香一个好脸。
真把东西全撂给她,她也不会记得林家的好处,不如留下几成,再加冷言冷语,她心里还知道厉害。
姜宁揉了揉额头。
一双熟悉的手伸了过来,替她按摩穴位。
姜宁贴住终夏,问兰香:“荷香夜里上吊,用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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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忙跪下:“是。但荷香姐姐还在我箱子里放了一对手镯和一根簪子,并不是白拿……”
突然被点名,她心里没有很怕。
太太往日带她们宽和,她都知道!
荷香看不懂太太的善心,她能看懂!
姜宁:“那是她该给你!不然不真成偷了?她使了你的,我补给你。”
吩咐:“去拿两匹素缎给兰香,要颜色清雅合适的,给她做衣裳穿!”
立刻有人去了。
兰香忙磕头谢恩!
姜宁让再赏兰香十两银子,嘉奖她救人一命。余下救了荷香的,人人赏一个月月钱,让把荷香上吊的白绫烧了,给兰香挪个新屋子住,把这间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看人人谢了恩,屏气垂首,她想再警醒众人两句,又觉得没必要——林如海不折腾有这事吗?直接回去了。
太太出了门,西小院里才人人松了一口气。
芸香凑到兰香身边,不无羡慕:“你算走运!太太一赏就是两匹缎子,一会来了,也叫我们摸摸。”
荷香一走,兰香还有新屋子住了,就她自己一个屋!还得了十两银子,都是一年的月钱了!
惠香推推芸香:“姐姐别乱说,你想一睁眼就看见人上吊了?姐姐胆子那么小,早就吓晕了。”
兰香是快高兴晕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以后天天给菩萨上香,求保佑太太长命百岁,富贵平安。”
……
姜宁半靠在终夏怀里,把终夏给她的小玉瓶举了起来,对着阳光看。
她说要清清静静歇一会儿,只让终夏给她按一按,众人都退出去了。
终夏便重新把这个玉瓶给了她。
“这是做什么的?”姜宁的心“砰砰”直跳。
终夏手下按着姜宁的穴位,知道她的激动,轻笑:“就是夫人最想要的。”
“真有这样神奇的药?”姜宁转过脸问。
终夏竟然明白她的心。
终夏,竟然主动给了她。
“有。”终夏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得到了姜夫人的惊讶而高兴。
她是为姜夫人的惊喜而高兴。
“夫人放心。”她手上仍然不疾不徐给姜夫人按着头脸肩颈,“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药从制出来后,便无他人知晓,夫人是第二个。”
她很清楚男人有多在意子嗣。子嗣对天家男子更是无比重要。
这药交上去,她至少会小升一级,可也会引来无穷杀身的祸患。
她还不想死。
姜夫人不必怕她泄密。她也清楚,姜夫人更不会透露给第三人知晓。
她经过谨慎的思考才决定拿出来。
但她知道,姜夫人不会在意她曾犹豫过,计较过得失与安危。
姜夫人也是同样的人啊。
“多谢你……”姜宁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将她感激的心情表达完整。
她把只有成人指肚大小的玉瓶收在贴身荷包里,翻过身,直视终夏的眼睛:“多谢你给我想要的。可你想要的,我只怕给不了你。”
是她多想吗?
如果是终夏,她可以试着……
但那要在和林如海解除婚姻关系后。
不全是道德在限制她,是她还要为绯玉保有一个能对她全心付出的父亲。
终夏即便是天子暗探,七品仪鸾卫,论起权势,也完全不能与林如海相较。
林如海一封密折,就可以要了终夏的命。
她不能害了终夏。
终夏凝视着姜夫人澄净的双眼。
然后,她笑问:“夫人在说什么?我竟然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