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她对终夏说全了想说的,也只有五成把握终夏会给。终夏给了她还不上报天听的可能就更小了。
先这样吧。
看姜宁不想打了,也不再说话,只抚着胸口颦眉,又似昏然欲睡,林如海便稳稳抱起她,先问终夏:“请师父拿些醒酒药。”又向她问姜宁没回答的:“夫人到底吃了多少?”
看见终夏挺拔纤长的身姿,和介于清秀和清俊之间年轻的脸,不知怎么,他心里又在犯酸。
终夏照实禀报:“两壶陈年鸿茅酒,一壶从金泉府带回来的陈年烧酿,一壶竹叶青。”
又补充:“大人来之前,夫人正让属下拿第五壶,属下在劝。”以此把林大人进来时看到的场景遮掩过去。
她的职责只有奉皇命保护林大人和姜夫人的安危,遵从林大人有关公事的安排,并不包括在私人事务上也毫不隐瞒。
臣子是否有子嗣传承并非国事,她和姜夫人说的只是私话。
而在林大人和姜夫人之间,她当然更喜欢姜夫人。
姜夫人想要那样在男人看来罪孽深重的东西,她自然不会让林大人知道。
林如海没怀疑终夏说谎。
四壶。
都是烈酒。
是他害得姜妹妹如此伤心。
幸好,他回来了。
重重愧悔几乎要让他站不稳。
终夏早备好了一切给姜夫人醒酒的东西,这便去拿,顺便敲下房门,让丫头们出来服侍。
虽然太太慈爱怜下,不令她们守着,可今晚老爷要有新人了,太太不睡,她们也没几个真能睡着的。
贴身服侍的几个甚至连衣服都没脱,终夏一叫便都出来了。
夏鸿正和同屋的秋雁小声抱怨:“这么大的事,爹怎么一句也不来告诉,全是咱们院里自己打听?”
秋雁一直扒着门缝,抿嘴看外头的动静,直到看见老爷抱起太太,终夏师父过来敲门,才忙把脖子缩回来。又过了一小会,她才忙回答夏鸿:“大管家也要听老爷的,哪能不顾老爷,全来奉承太太这边?”
夏鸿下来穿鞋,跺脚气道:“爹只想着老爷,我可是太太的人呢!”
秋雁忙拉她开门:“好了,咱们快去伺候太太罢。”
也不知老爷这时候才来,那荷香和老爷成没成事……
出门之前,秋雁扭头看了一眼门边妆台上的镜子。
镜中她容颜清丽可人,自认不输给荷香分毫。
……
姜宁喝了两碗醒酒汤,吃了三粒药,身上舒服了些,便昏昏沉沉想睡。
林如海不让她睡:“等再好些再躺下。”
“哼!”姜宁用力蹬他一脚。
她又想抽他了。
——拦她睡觉者!死!!!
折腾了半个时辰,林如海挨了几十下踢,硬生生又累出一身汗,才终于给姜宁洗完了澡,看她睡下了。
姜妹妹习武多年,就算醉了,踢他的力道也真不算小。
他草草沐浴,上了药后,且不急着歇下,披衣向廊下来。
终夏果然还没回房,正等着正房吹灯。
“大人还有何事?”她主动问。
看来林大人亲力亲为服侍夫人十分快活,面上已毫无一个时辰前冲进来时的急怒冷厉,通身竟显出几分满足安然来。
“听得你年方双十,便被提为七品,是因医术、毒术俱为同辈中最佳,还曾研制过许多秘药。”林如海先问。
“是。”终夏简短回答。
“那你可有,能……”林如海短暂犹豫后,到底问出来了,“能令男子暂时不育的药?
终夏眉尾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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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nbsp; 她当然知道林大人与姜夫人行·房时用了什么东西,也亲眼看了快一年姜夫人如何培养二姑娘,快把女儿看得比命还重,二姑娘又是如何拼命习武。所以她今日才能猜出姜夫人的心。
林大人是嫌隔着东西不够与姜夫人亲密了,来和她要令男子“暂时”不育的药?
暂时的——
终夏回答:“没有。”
只有令男子终生不育的。
林大人会要吗?
终夏等了半刻钟,看林大人望了一会明月,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房了。
她并不意外。
她也该回去睡了。
一声短促的鸦鸣响起。
终夏向左后方一望,轻身提纵上墙,无声无息来至总督府最后方的围墙上:“有什么事?”
等着她的是总督府中职位最高的仪鸾卫,苏风。
苏风手里把玩着一个钢制酒壶,松手丢给她:“看着姜夫人喝了那么多,你不来一口?”
终夏抛起酒壶又接住:“我醉了,明日你去替我护卫姜夫人?”
苏风看她一眼。
都是聪明人,同在仪鸾卫多年,有些话说到这里,原本已经够了。
可苏风偏又多说了几个字:“你别犯傻。”
终夏抛酒壶的手一顿:“我可不懂这话。”
“你不懂?”苏风反问。
终夏淡淡道:“不懂。”
“假凤虚凰而已,别把自己陷进去了。”苏风本不想说得这么明白,“等林大人调职,你我都该归队复命。”
终夏拧开酒壶,递给他:“你才该喝几口。”
苏风拧眉。
“不是你自己动了心……”终夏稍稍凑近他,声音如毒蛇嘶鸣,“才看谁都像动心?”
她把开了的酒壶放在他手里:“没别的事,属下先告辞了。”
……
“……呵。”
苏风嘲讽一笑。
对着月光,他举起酒壶,将里面清冽的液体尽数洒下。
……
终夏在想安珠和从柳,当然还有姜夫人。
来林家之前,她并没想过,会有二品诰命夫人——现下是一品了,真正为她们的命运惋惜。
……
姜宁酣眠沉梦,在梦里给林如海塞了一大碗绝子药。林如海不肯吃,她就把他绑起来硬塞!
哈哈!
林如海仍久久不肯闭眼,一直看着妻子的睡颜。
而跟林如海前后跑了一整夜的林平还没能躺下。
他回书房想眯上一个时辰,发现荷香还在屋里哭呢,只能找来他媳妇,两口子亲自把荷香悄悄送回西小院。
“总不能让你在老爷屋里过夜?”
林平媳妇拽着荷香的胳膊,一面不住教训兼开导她:“别忘了你的身份!就算老爷今晚疼了你,你也不能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当姨娘!老爷没碰你,太太是心善慈悲的,你攒些银钱,以后清清白白嫁出去,不是更好?”
可荷香满心都是她只差一点儿就成老爷的人了,眼前还时不时出现老爷甩开她手的样子,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是呜咽。
林平看了半日,劝他媳妇:“罢了,‘好话难劝该死的鬼’,她不想听,你也省些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