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看 > 其它小说 > 娇嫁 >

21. 第 21 章 裴衍扛起秦妧,走向书房……

是那个修复画作的匠师周清旭!

按捺住惊讶,秦妧没有现身,想要听听他和裴衍之间的渊源,能在深夜来到皇子们用来面壁思过的阁楼,应该不是寻常人。

周清旭手里还捏着一个腰牌,也是能让他在侯府和暖香阁畅通无阻的凭证。见到裴衍的面,他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阿湛不见了,你快帮忙找找。”

裴衍起身道:“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那你还坐得住?”

“阿湛不是小孩子了,你也无需看得太紧。”

“他才五岁,大半夜的跑出去,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那你去找。”

“你!”周清旭气不打一处来,用脚尖勾过桌旁的绣墩,气哼哼地坐下了,“卫岐的骨肉,我不信你无动于衷。”

与人较劲儿还未输过的裴衍坐起身,掸了掸褶皱的衣裾,显得漫不经心,“那是你的亲外甥,一直由你抚养和管教,如今跑丢了,才来找我,会不会晚了?”

周清旭抿抿唇,知裴衍在算旧账,别扭道:“卫岐的忌日,是我不准他去祭拜,可能存了气儿吧。”

“既如此,为何不去墓地那边找找?”

一语中的,周清旭腾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裴衍盯着他的背影,眸光深邃,随后,转头看向屏风内的倩影,“出来吧,我差人送你回府。”

秦妧走出来,知他要去寻人,没有额外提起在字画行偶遇周清旭的事,乖巧地点点头,去看了一眼隔壁熟睡的小太子后,由裴衍送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已是拂晓时分,她简单洗漱后,躺进被子,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周清旭和裴衍的对话。

那位离世的卫先生,应是有过一段很丰富的经历吧。

从府中等了大半日,直到夜里才把人盼回来。秦妧走上前,关切道:“可有找到孩子?”

“嗯,已经让周清旭接回去了。”

两日一夜不得歇,裴衍有些疲惫,拍了拍秦妧的手臂后,独自走进书房,看上去兴致缺缺,似乎与卫先生有关的事,他就是这般样子。

秦妧看在眼里,转身吩咐暮荷去灶房备夜宵。

已入亥时,深院静谧,暮荷在托盘上摆放好燕窝、鱼片生滚粥、鸡蛋醪糟、肉脯和腌梨后,扭着腰走向书房。

这段时日,暮荷早已与素馨苑的仆人们套了近乎。与书房的门侍打了声招呼后,就要推门进去。

门侍赶忙拦下,“房中熄了灯,世子应该已经歇下了。”

暮荷狐假虎威,“大奶奶早就交代过,要给世子送宵夜,我是在按吩咐办事。诶呀赶快让开,待会儿粥和燕窝凉了,就该腥了。”

有大奶奶的话,门侍自然不敢拦。他让开路,盯着暮荷一扭一扭的胯骨,调笑道:“荷妹儿,最近挺受主子们厚待啊,瞧这一身光鲜打扮。”

暮荷嫌弃地努起鼻子,一副对方高攀不起的姿态,侧身用手肘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分两室,内室摆放着书案、博古架、屏风等家什,屏风后还有一张雕花乌木方榻,裴衍经常宿在榻上。

暮荷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摸黑来到榻前,本想叫醒裴衍,却不想撞到了一旁的花几,差点打翻上面的蟹爪兰。

“谁?”

低沉的嗓音自榻边传来,吓得暮荷一激灵。平心而论,她是畏惧裴衍的,可架不住腾起的野心。

谁会甘愿一辈子做下人。

说服好自己,暮荷屈膝一拜,柔腻着嗓音回道:“奴婢担心世子事忙忘食,特来给世子送宵夜。”

一向浅眠的裴衍凝着榻前影影绰绰的身影,淡问道:“不看看几时了?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不可再擅作主张?”

没想到焚膏继晷的世子爷还会记着那次的事,暮荷怯怯地搅弄起手指,“是小姐的吩咐。”

“那为何一早不说清?”

擅于洞察人心的权臣们,又怎会被一些抖机灵的侍女们迷了判断,除非是故意放任、愿打愿挨。

暮荷摸到桌子,放下托盘,噗通跪在地上,还想替自己辩解,却听一句轻飘的“出去吧”,再没了开口的勇气。她讪讪退出内室,脸比上次还要烫。

等内室安静下来,裴衍翻个身合上眼帘,鼻端却闻到了浓浓的香气,是宵夜的味道,可他没有胃口品尝,心底有股愠气蹭蹭上窜。

秦妧摆明了是在给他塞枕边人,究其缘由......

他坐起身,捏了捏发胀的侧额,走向了正房与书房连同的疏帘。

秦妧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虽说是立夏过后天气转热,可冷不丁从热被窝里被拽出来,还是会感到不舒适。

“唔......?”

睁开惺忪的眸,她歪斜着身体靠向站在床边的男人,意识空空,人也软趴趴的,身上的宽大寝衣滑落,露出一侧莹润肩头。

裴衍手上的力道并不温柔,甚至没有给她整理衣襟的工夫,扛起人走向了西卧的洞口。

视线翻转,头皮充血,彻底没了睡意,秦妧晃晃小腿,手足无措地问道:“兄长要带我去哪儿?”

大半夜的,怎么觉着这人怄了火气,要拿她发泄呢?

揣着满心疑惑,她被裴衍扛着越过连通的洞口,来到书房内室,在闻到一阵饭香时,整个人被丢在了方榻上。

方榻不算软,最先着地儿的后臀被硌得生疼,她于漆黑中发出一声闷吟。

桌上的烛台被人点燃,视线恢复清晰,她爬起来,赤着一双雪白小脚站在榻上,拘谨地左脚踩着右脚,还翘起了脚指头,十足像个被长辈训斥后不知所措的孩子。

裴衍瞥她一眼,扯出绣墩坐在桌边,以指骨叩了叩桌面,“暮荷送来的,一起用吧。”

秦妧并不知暮荷今夜的冒失,只记得自己让暮荷为裴衍准备夜宵,以防裴衍夜里饿肚子。不过,自己也只是本着“以防”的目的,并没有让暮荷不听差遣贸然送进书房。

“我不饿,兄长用吧。”

“我也不饿,你叫人做的,还是你来吃吧。”

不饿怎会叫来宵夜?是暮荷擅自送进来的?

想起暮荷昨儿拉低的衣领,秦妧恍然明白了裴衍为何突然不悦。

“是我的失职,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人,打扰到了兄长。”她赤脚下榻,拉过另一个绣墩坐在边上,温声软语低赔起不是。

可裴衍并未因此和悦,眸光依旧冷寂寂的,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让暮荷服侍我?”

秦妧一怔,那股涩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闷闷地点头,道出了自己还未嫁入侯府前的打算。

为裴衍抬妾,以绵延子嗣。

听完她的解释,素来温雅的男子咬了咬腮,嘴角牵起的弧度牵强而紧绷,不自觉发出一声哂笑。

他起身,漠着脸向外走,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与耐心,“裴某此生,可无子嗣,不劳秦娘子费心。”

一声秦娘子,似又变回了新婚夜的疏离。

秦妧跟着起身,小跑着上前想要留住人,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

男子宽袖曳荡,身姿挺阔,出尘的气韵与夜色相融,更显清冷,或许,这才是朝堂上令百官忌惮的内阁次辅,平日的样子不过是伪装。

秦妧杵在书房门口,望着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第一次在这段婚缘中生出了慌张。

之后的三日,裴衍都未回府,派仆人去打听,每每得到的回信儿都是“事忙,宿在官署”。

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杨氏那边没有多疑,可秦妧坐不住了,很担心裴衍就这么与她撇清界限,至于为何如此担心,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傍晚,乘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秦妧来到了宫城前,凭着次辅夫人的头衔,一路畅通无阻,还受到不少年轻官员的作揖礼。

秦妧头戴幕篱,手提食盒,跟在一名宫侍身后,目不斜视,直到抵达官署,心下都是忐忑的。

正值饭点,不少官员还未下值,若被裴衍当面拒绝,仅有的颜面也无了。可纵使冒险,她还是想要缓和一下关系,至少明面上,夫妻关系要过得去呀。

得知来者是次辅夫人,守门的侍卫不敢怠慢,急匆匆跑进大门,没一会儿就笑吟吟地来到秦妧面前,比划了个“请”。

“阁老们还在议事,裴相让小的请夫人先去偏堂等候。”

“有劳。”

柔柔的应答后,秦妧迈开步子,走进了光线很暗的偏堂。

偏堂内仅有一副座椅,侍卫端上茶点后,就独留秦妧一人闲坐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廊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一声声调笑,多是在调侃裴衍的。

“新婚才多久,裴相就宿在官署,真是兢兢业业,乃吾辈之楷模。”

“是啊,不过刚听说,嫂夫人都来送膳了。裴相还是要反思反思,是不是冷落了枕边人。”

附和声此起彼伏,最后被一声重咳打断。

打断调侃声的人,应该是几人里最德高望重的,还附加了句:“差不多就行了,别让媳妇难做,还会怨我这个老头子不近人情,成日给你揽事。”

秦妧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应是上了年纪的老首辅杜赫,不久后就要致仕了。

等人声渐远,秦妧瞧见紧闭的门扉上映出一道修长身影,半晌也没推门进来。

她摘掉幕篱,隔着门板轻声问道:“是兄长吗?”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直接推开了门。

秦妧后退,在倾泻而入的灯火中,看清了来人。

绯衣玉带,宛若镜花水月中最皎洁的明月,渊清玉洁,灼灼其华。

三日不见,秦妧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仰着头,盯着男人峻冷的面庞,刚要说自己带了晚膳前来,却见议事堂里又走出几道身影,说说笑笑着向他们这边看来。

随即发出揶揄声。

没等秦妧做出回避的动作,裴衍一把将她轻推进屋里,按在了敞开的板门上,自己在门口露出半边身子,转眸看向同僚们,微微扬起远山眉。

几人都是还未成家的翰林官员,张扬肆意,逗笑起来,嘴上没个把门的。

“呦,裴相可真小气!不过小弟们也不敢偷窥嫂夫人的容色啊!”

面对众人的调侃,裴衍回以淡笑,从容自若,润如韫玉。

半隐在暗处,秦妧盯着男人侧脸的轮廓,忽然挣开他的手,主动躲到了他的身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背上。

等官员们走远,裴衍转过身,看向还低着头的女子,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向上抬起,语调莫名地问:“秦娘子来找本官,有何贵干?”

昏暗的官署威严清冷,可两人之间,那种近乎狎昵的举动,在这份清冷中,交织出了浓烈的暧昧,有着开闸前的异静,等待他们的是滚滚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