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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乔慎:我想成为你男朋友 “你很完美,……

大号的内衣乔慎才能穿下,他的骨架身板和女人截然不同,但穿内衣的动作有板有眼。

陶南屿心想,他一定见过其他女人这样穿戴。这想法先点燃一丝妒意,随后被好奇压过:她发现乔慎竟然能灵活地把手背到身后,扣上了扣子。

“无拘”送来的样品有前扣的款式,但陶南屿故意为难他,选了后扣款。乔慎很顺当地过了这一关,抬头见陶南屿满脸复杂,问:“怎么了?没穿对?”

他啪嗒啪嗒穿着拖鞋,跑到玄关的全身镜前左看右看。

若不是陶南屿眼尖,恐怕难以在这个很会演的男人身上找到他紧张害羞的破绽:“耳朵怎么红了?”

乔慎在镜中看陶南屿:“……”

“过来。”陶南屿拍拍沙发。她还没痊愈,声音沙哑,“别让我重复,没力气了。”

在装模作样的咳嗽声中,乔慎挪动至沙发,站在陶南屿面前。大号内衣勒住他的皮肤和骨头,怎么动都很难受。胸前罩杯是空的,兜住两团空气。他穿及膝运动短裤,上身却套一件女人内衣,不伦不类的倒错感虫蚁一样爬满全身。

他已经开始后悔刚才不过脑子的胡言乱语。陶南屿用一种检阅商品的目光逡巡他,从上到下,从左至右,像把乔慎里外都看透,令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怎么了?紧张吗?”陶南屿背靠沙发笑问,“缩头缩颈干什么,把胸挺起来。”

乔慎脑中窜过一些画面。这是他的台词,他几年前在一部民国剧里演过纨绔子弟,曾这样坐在舞厅的豪华座椅上,对衣裳被撕破的舞女说同样的话。

乔慎忽然冷静了。他甚至露出一丝笑。陶南屿究竟对他的戏有多熟悉?他揣摩这个问题,直到陶南屿伸手触碰他赤.裸的腹部。

剧里他摸的是舞女的膝盖,手指勾进旗袍里,一寸寸往前伸,眼睛直盯少女惊恐的脸:“几岁了?”

陶南屿摸得谨慎。她手指曲起,指甲和手背的皮肤拂过乔慎的腹部,轻得像逆流而上的一滴水。似有还无的触碰,她轻笑时唇间泄露的气息,乔慎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

女人的手指变得气势汹汹。它们穿过内衣下缘,从腹部继续往上探索,手心紧贴乔慎的皮肤。它们在学习男人的抚摸方式,凶恶粗鲁地揉捏。

“我跟你说过我的表姐陶泳吗?”陶南屿忽然问。

乔慎睁开眼,难以置信——她竟然在这时候聊……聊别人?

“没有。”乔慎试图控制住节奏。他难得让陶南屿震惊一回,绝不能顺着陶南屿的步子走。他抓住陶南屿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把她压在沙发上。“她怎么了?”乔慎问。

他们的姿势古怪而危险:乔慎斜靠在沙发上,膝盖卡在陶南屿两腿之间,陶南屿难以移动。

但她仍旧镇静,甚至开始聊表姐教过给她的一切。从陶香娣到陶泳,从粗鲁的凶女人到温柔的姐姐,陶南屿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想念。

聊到内衣,陶南屿故意勾了下乔慎的内衣带:“咱们女人都懂的,对吧?”

乔慎温和地点头:“对。”

陶南屿比不过他。他是真正演过亲密戏份的人,此时从脑子里分离出一个工作状态的“乔慎”,就可以面不改色处理一切问题。他靠近陶南屿,小狗一样嗅闻。药水的气味,虚弱的气味,咚咚咚、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在肋骨牢笼中弹跳,迸发出的欲念的气味。复杂地纠缠,浓烈地绽放。这窄小的房间热得离谱。

他微微一笑:试图挑逗他的陶南屿,耳朵先红了。

乔慎的手指在陶南屿手背上轻轻描摹。他的膝盖几乎抵住陶南屿脆弱之处,令女人瘦削的身体微微一颤。

无声的信号在冰凉又炙热的空气里反复震荡。他们靠得足够近了,在吻下去之前乔慎还是问了句:“可以吗?”

陶南屿静静看他。

“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他们鼻尖几乎抵着鼻尖,气息纠缠,就差分毫,“我是认真的。”

他那双漂亮的、彰显力量与修养的手,霸道地停在陶南屿的小腹,只要一勾手指,就能掀起夏季薄衣。陶南屿有一瞬间想放纵自己。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表姐说过的话。

“不行。”陶南屿说,“不能进来。”

乔慎:“我是说,当你的男朋友。”

他认真得令人生畏。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刻,还恪守着这样的条规?

陶南屿还是摇头。拒绝给了她一丝清醒的空隙,她一旦清醒,又要轻轻刺一下乔慎,让乔慎不舒坦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你很完美,但不性感。”

康心尧打来电话时,陶南屿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铃声在无人的空间里回荡,她没有接康心尧的电话,手里拿着方才还穿在乔慎身上的内衣。

拒绝乔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回想,就先从耳朵开始发烧,整个脑袋都热得冒烟。

她那句话没有让乔慎不舒坦,却似乎微微激怒了这个好脾气的男人。他吻陶南屿的鼻尖,吻她面颊,吻从脖子滑落到锁骨,再到胸口。穿着女人内衣的男人,在这张沙发上用他灵巧得过分的舌头完成了一次探索。

陶南屿只知道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一定是。否则没有任何理由、任何原因,可以让人做出这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她尖叫一声,用内衣蒙住脸倒在沙发上。

她一定会拒绝乔慎的表白,陶南屿相信自己和乔慎都心知肚明。俩人差距大,陶南屿也不想跟自己自小怨憎的人发展感情。但乔慎还是问了出来。他莽撞得有点儿傻气,根本不是什么步步为营的沉稳男人。陶南屿分辨不出那句表白里隐藏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而且,乔慎对她的“喜欢”完全出于新鲜和好奇。陶南屿又想起苞米地里那只猴子,一直往前走,不停丢玉米、掰玉米的猴子。

被乔慎这样的人吸引是危险的。但相处下来,却又很难不被其吸引。她在沙发上翻滚哀嚎,恨不能穿越回一小时之前,按住扯下乔慎内衣的自己。

乔慎不仅有灵活的舌头,还有灵活的手指。他每一个取悦陶南屿的行动,都会在自己身上一点点撩起热火。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沉迷于在陶南屿身上制造失控和不定的漂浮感。陶南屿中途甚至抓紧了乔慎的头发。乔慎抬头看她,一双受伤的脆弱眼睛。

陶南屿被罪恶感席卷。她只顾自己,完全忽略乔慎感受。

满身汗水在冷气中干涸,陶南屿站在玄关的全身镜前检查自己。乔慎温柔小心,只在胸口留下两处很浅的吻痕。那痕迹搓不去,只能等时间到了,渐渐消失。

他是高手,无论这样的事,还是那样的事。

陶南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体验,想起又觉喉咙干涸:竟然能这样,居然能那样?!

她面红耳赤,手脚狂舞,在乔慎已经离开的房子里发出无声尖叫。

第二天是池幸到《人生复写》项目组开会的日子。

无论涂斯、林驭,还是组里熟悉的演员朋友,都在会议前挤眉弄眼提醒乔慎穿得漂亮点儿。

乔慎无心打扮,独自站在窗口发愣。聚会地点是麦子家那堆满书和各种旅游纪念品的大客厅。院子里一个一米八的猫窝,两头肥猫敦敦地缓缓往下滚动,蹭到乔慎拖鞋上打呵欠。

按照以往习惯,今日跟池幸会面,他早在昨晚和今日就得用信息轰炸陶南屿,狠狠表达自己的喜悦。指不定还得再发两张自拍,换来陶南屿不厌其烦的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包。但昨天之后,他不确定应该怎么跟陶南屿联系了。

他们在挑战欲的驱使下,把事情做过了头。

九点多,池幸抵达。为了新电影,她把一头卷曲长发剪到肩膀,此时简单扎起,露出脖子上的项链,挂坠是一枚指环。

她带了些吃的喝的,热情跟众人打招呼。瞿鸣喜滋滋跟她握手,在池幸夸他有才华时从耳朵红到脖子,罕见地害羞起来:“没有没有……”

对瞿鸣失去滤镜的桑桑发出只有身边人能听见的冷笑。眼见池幸往这边看来,她连忙踩了一脚乔慎。乔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突然的动作让客厅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乔慎一整表情,顺势鞠躬:“池幸老师你好,我是乔慎。”

“你好你好!”池幸热情与他回握,“我太喜欢你的沈沧溟了!”

她笑得欢喜柔润,双眼亮晶晶看向乔慎。池幸的微博更新不多,偶尔才有一些日常照片,但乔慎那部仙侠剧热播时,她每日准点上线逛“沈沧溟”超话,无论角色单人话题还是沈沧溟与男主、女主的CP话题,一个不落,疯狂点赞。这当时还制造了一个小小的话题,连涂斯都揶揄乔慎:“你女神很爱你的角色,但是完全不关注你啊。”

但乔慎今日总有些回不过神的怔忪,只是礼貌镇静地答:“谢谢。”

池幸饰演核心人物“瞿雁”,麦子跟她透露过瞿鸣与真正瞿雁的关系。在讨论中,池幸不时会询问瞿鸣的意见,频繁到瞿鸣干脆搬凳子坐到了池幸身边。

相处下来,剧组不少人都知道瞿鸣敌视乔慎,且方式方法十分幼稚。他换了位置,得以坐到池幸身边,立刻得意洋洋瞥向乔慎。乔慎没捕捉到他炫耀的目光,他懊恼得皱紧眉头。

因换了位置,与池幸一同来的工作人员坐到了乔慎身边。两人点头问好。

午饭时乔慎端着盒饭到院子里回复母亲的电话。媒体对宋知云和乔慎的无底线追逐终于在乔坚毅被起诉后暂且告一段落,宋知云仍在酒店住,她提醒乔慎回家偶尔要回家看看。乔慎想起自己那大平层装修好,也该考虑从林驭家中搬走,便决定回家收拾些衣服用品。

正吃着,池幸在身边坐下。她察觉乔慎心情低落,以为他仍受乔坚毅的事情影响,是专门过来安慰他的。

池幸外表艳丽,常给人过分浓艳之感,行事做人又个性十足,不熟悉的人会觉得她有点儿难解近,熟悉的人却都认为,她这几年性格变得愈发柔和坦率了。人被幸福滋养的时候,也更容易体察到他人的悲欢。乔慎心中感激,忙解释并非如此。

他和池幸在剧中演情侣,本就该多多沟通。

乔慎说:“有一些感情上的烦恼。”

池幸果真双眼发亮:“我最擅长解决感情烦恼!”

两人正聊着,和池幸同来的工作人员也来到池幸身边,俯身跟池幸说着什么。乔慎便停了口。

“这是我的化妆师阿歪。”池幸为乔慎介绍,“这个剧里我的妆造全都交给她负责,今天一起开会,熟悉下情况。”

阿歪跟乔慎握了握手,递给乔慎一张名片。她面庞圆润,声音有些沙:“乔老师多多指教。”

乔慎一扫那名片,忽然顿住。

化妆师阿歪,名片上赫然印着她的大名:陶泳。

“陶泳”是陶南屿的表姐,乔慎记得很清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立刻联系陶南屿,同时也不确定陶南屿是否愿意收到他的联系。

亲热之后冷着脸离开,这怎么看都太过冷漠。乔慎懊悔自己当时只顾着展示挑逗女人的功力,没有细想陶南屿为什么否定自己的魅力。那分明是故意说出来气他的话,他何必认真?又何必戳破窗户纸?

他一定极度激怒了陶南屿。

回到冷清的别墅,垂头丧气的乔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