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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这三

个凑在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楚明姣手肘撑着脸,半趴在桌面上,不知说到哪儿,突然以一种很是惊奇的语调说:“诶,苏韫玉,宋玢,你们要当叔叔了。”

她居然要当母亲了。

像是之前她都没什么实感,这一刻,才恍恍惚惚真正回神。

宋玢一听,忍不住咧开一个颇为慈爱的笑:“我和苏韫玉高兴了好几天,这孩子才多大,我们连给她的降生礼物都准备好了。”

楚明姣敲了敲桌面,又看向楚南浔。

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笑意。

她说:“哥,你要当舅父了。”

一下子,楚南浔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他唇边弧度拉大,大概是人生头一次,笑得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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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姣是个藏不住话的跳脱性格,不到一天的时间,身边亲近的人都传了个遍,当然,这些人都被她威胁着下了封口令。

就瞒着江承函一个人。

天一亮,楚明姣打开空间漩涡,从山海界回了凡界帝师府。

她没提前和江承函说今天回来,因而开门的门童见她回来,一脸的惊喜,一边将她往里迎,一边说:“大人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宫里方才有人来传话,说大人进宫面圣了。”

楚明姣点点头,知道神主殿下在山海界是忙,在凡界也是忙,走到哪都是忙碌的命。

一到府上,春分和汀白就折腾捣鼓起来。

楚明姣有点困,她想蒙着头睡一觉,但想想今晚上的计划,打起了精神。她招呼汀墨汀白,让他们带着府上的侍从将帝师府里里外外布置一番。

她还褪下了手里的灵戒丢给汀白,很快,一箱接一箱的奇珍异宝开始往外搬。

江承函回来的时候,天色将黑不黑,坊间灯火星星点点亮起来,帝师府外也点起了两盏灯笼。

踏进府门,他在原地停下脚步。

入目是盘踞游动的流光,颜色变幻快而丰富,那是名贵的灵宝溢出的彩色图腾,山水林木,游龙瑞凤,全在天幕之上。

它们徐徐游曳间带来流萤和狂风,将整座府邸衬得美轮美奂。

很明显,是楚明姣的手笔。

江承函气势松弛下来,他站住看了一会,问身边侍从:“夫人回来了?”

“是的。”侍从明显有些惶恐,看了看他的脸色,说:“夫人说要给大人庆生。是卑职疏忽,不知今日乃大人生辰,请大人责罚。”

他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实际上。

若不是突然来这一出,江承函自己都忘了:“不怪你们。”

他提步往内院走,走到一半,因为西边一处耳房里飘来的浓郁灵力而不得不转道。

她可能将许多灵宝都拿了出来,有一些威力不俗,且彼此很有忌讳,很容易出问题,而在帝师府上伺候的又不全是有修为的。

怕一个不慎,帝师府就被炸了。

拐个弯,发现耳房里蹲着的,是汀白和汀墨两兄弟。他们面前横放这一口厚木箱,箱盖已经被揭开,里面堆放着诸多奇珍异宝,磅礴的灵气波动和不要钱似的朝外溢。

江承函神力浩瀚如汪洋,他不特意露出动静,这两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到来。

汀白随主人,话多,此时半蹲着,将封印着两头灵兽的石头拿在手里颠来颠去,问汀墨:“我们真要把这些都放出来?()”

不然呢??()”汀墨没那么多疑问,闷声干自己的事:“神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哪来那么多话。”

“不是。”

“我是在想,雪鹿这样的瑞兽放出来也没什么,可这些有毒的,戾气重的。”汀白指了指手边一溜没解开封印的石头,十分发愁:“把它们放出来,会不会出事啊?”

汀墨眼也不抬:“这是神后特意吩咐过的,把异兽们放出来跑跑,辅以灵阵,才能维持整夜的极光。”

“再说,能出什么事?两位殿下的实力,你不知道?”

汀白看着汀墨满脸“你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表情,压着声音认真反驳:“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殿下有了身孕,有的事她想不到,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得想周全?”

“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小殿下,我们殿下之前在火蟒镇都避着那些毒物走。”

汀墨顿了顿,也有些不确定了:“你联系春分,让她再和殿下请示……”

话说到这里,他蓦的止住话音,转身朝后方看。

倒不是他突然能感知到神主的气息了,而是身后神力一瞬间涌成汪洋,想不察觉都难。

汀白和他面面相觑,脸色一下子白了。

他们刚才泄露了什么?

他们两个会不会被神后用本命剑戳死啊!

如果忽略不断外溢的神灵气息,江承函看上去依旧平静清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垂睫望过来的时候,瞳仁尤为深邃,像是一口被不断丢入石子的井,涟漪止不住泛出。

“有孕?”半晌,他开口问,声线低得莫名,破天荒的,有种如坠梦境的荒诞不真实感。

汀白张张嘴,又闭嘴,能想象到自己会死得多惨。

很快,楚明姣被神力搅得不能正常运行的极光引到了这儿,先是看到了汀白生无可恋的表情,又歪头看看江承函,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江承函视线先落到她的脸上,再往下,径直停在小腹处。

楚明姣被他看得一懵,旋即意识到什么,原本开开心心的心情坏了一半,唇角抿起,转而去看做贼心虚的汀白,皱眉,语气很是凶巴巴:“你说的?”

汀白嗫嚅着,愣是没敢点这个头。

见这模样,她气坏了,提着裙摆直言嚷嚷着要和汀白当场比试,不把他揍得嗷嗷叫不罢休,然而行动到一半,被江承函半抱半揽地拦住了。

他的动作很轻。

手搭在她依旧纤细的腰身上,那上面,好像有另一种心跳随

() 之迸发出来。

江承函将她牵回了屋。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今夜月色如水,极光绚烂,楚明姣先松开他的手,有些不确定地说:“你的手出汗了。”

“嗯。”江承函也停下来,看着她,轻声说:“我紧张。”

他这么一说,很莫名其妙的,楚明姣的心情反而好转起来,就好像你原本准备的礼物被人提前拆开,才失落懊恼了一会,就发现这个礼物仍然给当事人带来了莫大的情绪波动。

她的眼睛亮起来。

江承函没有催促,他在原地耐心等待,等待她将这个最值得期待的好消息亲口告诉自己。

她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当即只是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那里尚还平坦,什么也看不出:“开不开心?”

“你要当父亲了,神主大人。”

江承函指尖有点抖,这手无数次搭弦出箭,此时却难以自控,过了好一会,才稳下来,声音有点艰涩:“什么时候的事?”

“我算了下时间……应该是中情瘴那会?”

楚明姣眼睛四处扫了扫,好像有点羞涩,小声和他说:“我本来想在子时,流光最灿烂的时候和你说,今日不是你生辰吗……就汀白多嘴多舌,早知道应该瞒着他,什么事都办不成,话还多。”

兴许是为了将功折罪,好让自己被事后清算的时候不那么惨,此时此刻,天幕上蓦的冲起重重水纹般的光波,五色光芒按某种顺序交织,夺人眼球。

一切都是楚明姣脑海里设想的刚刚好的样子。

她动动唇,在他开口之前,十分不自在地向他坦诚某种心意:“每年你生辰,我都会让汀白将礼物送到神殿,其实,那十三年,也有。”

只是十分隐晦,可能她自己都极其犹豫,但确实都有,从没有真正缺席过。

“不是给神主的生辰礼。”她说:“是给我道侣江承函的。”

短短两句话,江承函心想,他动容至此。

这已经到了楚明姣的极限了,她再也说不出别的黏糊腻歪话,此时伸手戳戳他手背,问:“诶,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我没见你和哪家小孩亲近过。”

不是不喜欢。

是他这个人,和谁都有很重的距离感。

话音落下,没等到回答,却见江承函蓦的拉住她手腕,将她扣进怀中拥住,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一字一句都带着温热的气息:“这是我收过最贵重的礼物。”

“姣姣,我很喜欢。”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楚明姣笑起来,问:“真的啊?”

“真的。”

烟花从府邸四面八方绽放,她的脸在他颈窝里乱动,让他欣赏自己精心准备的盛大场景,烟花砰砰炸响,他的心也砰砰直跳,楚明姣在耳边寻了个时机大声喊:“江承函,生辰快乐!”

他捏捏她的脸,觉得她实在可爱,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都知道,只瞒着我,楚明姣,你是不是太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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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五月,神主殿和楚家的小祖宗诞生了,当然,在楚明姣眼里,就是活脱脱一小坏蛋。

小坏蛋叫楚熠熠,性格比楚明姣当年还要顽劣好动,但结合了父母亲优秀的基因,她长得很好,能把楚滕荣稀罕得死去活来,苏韫玉宋玢这些叔叔们被迷糊得直叫她小公主,小小年纪,私库堆得和小山一样。

小公主只有一件挫败的事。

和她的母亲有关。

她的母亲很厉害,很潇洒,只是不太靠谱,经常丢下很多事当甩手掌柜出去玩去了,但也经常带着她出去冒险。因为这些,母亲经常被外祖父说道,也会被舅舅念叨,但是这都不碍事。

有一个人无条件支持她。

那就是楚熠熠的父亲。

楚熠熠很黏她爹,神主殿下对这位小公主也极尽宠爱,和其他人一样,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是楚熠熠能感觉到,她爹对她娘比对她还好一点点,并且超级明显!

这成为了她近期第二烦恼的事。

但很快,她就没心思为这事烦恼了,因为她到了修炼和习事的年纪,她是神殿的小殿下,也是楚家的小少主,未来她父亲与母亲所有的权力和责任都要她来肩负。

她现在理解不了这些,只觉得看书习字和听政事分析比修炼更痛苦。

但是没办法,楚明姣在这方面超级严格,她逃不开,只好乖乖就范。

这天夜里,江承函还在神主殿处理政务,楚明姣陪楚熠熠做功课,期间,小小的人儿托着腮,奶声奶气地和她搭话:“母亲,我听汀白说,你明天要去江州玩啊?”

江州她去过,风景好,吃的也多。

“是。江州开了个特别大的书肆,还会有论道会。”楚明姣一眼看出她的心思,直言:“夫子不准你的假,我也帮不了你。”

楚熠熠像模像样地叹息。

“但这次,你父亲说会留下来陪你。”她点点小姑娘的额心,说:“得逞了?”

楚熠熠当然开心,这可是她第一次在母亲介入时,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偏爱和温暖。

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近日最烦恼的那件事:“母亲,我听赵家那几个很讨厌的小孩说,你和父亲之前感情特别不好,闹了好多年的矛盾,也是在那时候有的我,真的吗?”

楚明姣脸色稍微严肃了点,但也没当多大一回事,想了想,点头:“是,怎么了?”

楚熠熠这下是真的垂头丧气了,连声音都小了:“那你当时,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说。”楚明姣捏捏自家姑娘的脸,说:“我当然喜欢你,不喜欢你,我干嘛生下你。”

她看着小女孩的眼睛,这次认真了很多:“楚熠熠,我和你父亲是闹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开心,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你以后再听别人提起,不必放在心上。”

“那确实是我和你父亲误会最深,争执最大的十四年,但也是我们最相爱的十四年。”

楚熠熠还不懂什么叫爱,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有一点她听懂了,她是被父母喜欢的小孩。

她又快乐起来。

这件事,藏不住话的楚熠熠当晚就和晚归的江承函说了。

神主殿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得特别特别温柔。

第二天,楚熠熠醒来,发现自己父亲第一次对自己食言了!

他陪母亲去江州玩了!

那一天,即便临时有舅父和舅母过来安抚她,楚熠熠仍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最最不开心的小朋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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