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段大嫂道,“小宋,咱们说说你姐夫的事。”
宋招娣看了看日头:“回屋说吧。刘师长晌午回来么?不回来的话,嫂子晌午在我们家吃。”
“小钟也不回来?”段大嫂问。
宋招娣:“他今儿走的时候说得天黑才能回来。大娃,刚才没给你爸打电话吧?”
“没有。”大娃仰头望着宋招娣,“你,很厉害。”
宋招娣好笑:“喊娘。”
“不喊!就喊你后妈。”钟大娃拔腿往屋里跑。
段大嫂摇头失笑:“这孩子啊。二娃,你喊你后妈什么?”
“后妈!”二娃跟着跑进去。
宋招娣故意吓唬他们:“不喊娘,我晌午不做饭。”
“我们不吃,伯母还得吃。”钟大娃提醒她,“我今天还没吃糖。”
宋招娣笑道:“喊娘就准你吃两个。”
“我只吃一个。”钟大娃伸出一根手指,“爸爸说一天只准吃一个,你叫我吃两个,我就告诉爸爸,你不听话。”
宋招娣噎住。
段大嫂乐了:“大妹子,是不是没想到?”
“信不信我砍你们?”宋招娣威胁道。
钟大娃:“你不敢砍人。你杀鸭子的时候都闭着眼把鸭头剁掉,鸭血全流到地上,爸爸还嫌你败家呢。”
“使劲说,再说下去我真不做饭。”宋招娣佯装生气。
钟大娃捂住嘴巴,拉着二娃往楼上跑。
宋招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熊孩子,还不如一直不跟我说话呢。”
“挺好。”段大嫂笑道,“晌午做什么吃?咦,碗怎么碎了?”
宋招娣:“那两个人打架的时候碰掉的。”
“打起来了?”段大嫂瞪大眼。
宋招娣:“我也没想到,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指着地上几根半白的头发,“这个是我表姨的,这边又黑又粗的头发是大娃他姥姥的,打架的时候拽掉的。”
“难怪能把碗弄碎。”段大嫂咂舌,“有没有伤着你?”
宋招娣不好说她躲在楼梯口看热闹:“我躲厨房里去了。唉,两人前后脚跑走,也不知道回头建国回来,我该怎么跟他说。”
“实话实说。”段大嫂道,“小钟那个人我了解,他不喜欢他继母,也讨厌大娃的姥姥。他呀,恨不得那两个女人打死对方。”
宋招娣:“她俩年纪都不小了。我表姨的手劲比较大,拳头也伤不了大娃的姥姥。”说着,猛地想到,“出海的船是不是只有一班?”
“上午下午各一班,怎么了?”段大嫂问出口,睁大眼,“上午的船已经走了,她们得下午才能回去。你的意思她俩还会回来?”
宋招娣不想点头:“嫂子,借我几把锁,我得把楼上的门,和厨房里的柜子的门全部锁上。”
“怎么跟个鬼子进村似的。”段大嫂连忙把一脸懵懂的三娃递给她,跑回家去找锁。
大娃和二娃一听姥姥和奶奶还会再回来,两个小孩脸上没了害怕,只有兴奋。大娃再次拿起大菜刀,冲着宋招娣比划:“我帮你吓唬姥姥。”
“你给我放下。”菜刀很锋利,宋招娣平时切菜的时候都不敢分心,“我去切番茄,蒸米饭。你俩在门口守着,看到你姥姥回来,喊我一声。”
大娃惊讶:“还做饭?”
“必须的。”宋招娣道,“为了一个坏人让自己挨饿,是很蠢的行为。”
段大嫂:“我给你烧火。”
宋招娣知道她有话说,点了点头,到厨房里主动说:“我姐夫叫刘洋。”
“刘洋?”段大嫂摇了摇头,异常失望,“老刘的侄子不叫这个名。”
宋招娣:“刘洋是大名,我爹给起的,海洋的洋。师长的侄子原本叫什么?”
“老刘只有一个大哥。”段大嫂细细回忆,“老刘说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大哥看到是个儿子,说刘家有后了,就叫有根。”
咣当!
宋招娣手里的葫芦瓢掉进过来,溅段大嫂一脸水。
段大嫂抬起头,看清宋招娣的表情,张口结舌,嘴唇哆嗦:“真,真的?”
“嫂子,先别激动。”宋招娣深吸一口气,“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有根、家根、家宝这些名字很常见,您跟我说说,您侄子现在多大了。”
段大嫂仔细想了想:“我嫁给老刘的那一年,那孩子好像是五岁。对,我记得,一年后咱们把鬼子赶跑了。内战开始,老刘上战场,我就跟着去了。是不是五岁?”
宋招娣点头:“你嫂子姓什么?”
“姓杨。”段大嫂肯定道,“木易杨,我一看文工团唱四郎探母,提到木易杨就会想到那个嫂子。”
宋招娣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可段大嫂一说她是春城人,宋招娣脑袋里就闪出两个字——好巧。便多嘴问一句:“嫂子,我觉得我姐夫很有可能是你侄子。”
“我去给老刘打电话。”段大嫂霍然起身,“你抱着三娃。”
宋招娣伸手接过三娃,忙提醒:“嫂子,先别跟刘师长说这事,等他回来,咱们再说。”
“我知道。”段大嫂道,“老刘虽然整天说大嫂和侄子没事,可我知道老刘说的时候,也觉得她大嫂和侄子不在世上了。”顿了顿,“华国这么大,就算还活着,这辈子也难再见到。大妹子,谢谢你!”
宋招娣无法理解亲人消失多年以后,突然出现的感觉,可是见佯装镇定的段大嫂手指一个劲颤抖,拍拍她的肩膀:“快去吧。”
段大嫂掉头就往隔壁跑。
刘师长接到妻子喊他回家的电话,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跟我一块回去,老老实实跟小宋认个错,再跟她说你调查她的事。”
钟建国今儿一早被刘师长喊过来,本以为有什么重要任务,可他一进门,迎面飞来一个档案袋。
下意识接住,钟建国拆开一看,宋招娣在滨海上大学期间极其用功,他的政委居然都没查到宋招娣在大学期间谈个对象。
钟建国心中很是复杂,可他不敢说,即便资料在手,他还是觉得宋招娣处处透着诡异,便点了点头:“我会向宋招娣同志道歉,不该怀疑她。不过,师长,调查宋招娣同志这件事,我已经跟她说了。”
刘师长问:“小宋没生气?”
“没有。”钟建国道,“她很大度,认为部队给她安排工作前,派人调查她是应该的。”顿了顿,“只是,宋招娣同志说,她只教初一的学生。”
刘师长:“为什么?”
“我还有三个孩子呐。”钟建国道,“洗衣,做饭,买菜,都得她来。她整天泡在学校里,这些活就得全交给我,我哪有时间啊。”
刘师长点了点头:“行吧。小宋也没当过中学老师,先带一个班试试。”
“还有一点。”钟建国真不好意思说,“宋招娣同志的工资该怎么算?按资历,宋招娣同志是个新老师,按照学历,校长是专科生,她是本科生。”
刘师长:“这事我会跟政委说说。先回去,也不知道你嫂子找我什么事。”
“团长。”小李看到钟建国出来,下意识给他使个眼色。
刘师长眉头一挑:“什么事这么神秘?”
“师长又不是外人,直接说。”钟建国道。
小李往四周看了看:“你继母和大娃的姥姥来了。”
“谁?!”钟建国惊呼,不敢置信瞪大眼,“我继母?大娃的姥姥?她们,她们什么时候来的?在哪儿?”
小李小声道:“团长别急,暂时还没到。咱们团炊事班的人今天出去买东西,下船的时候看到大娃的姥姥,回来就跟我说这事。
”我没经过您的允许,开你的车去你家确定真假,几个领着孩子在外面玩的女人跟我说,大娃的姥姥和奶奶被嫂子打发走了。”
走了?钟建国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走了还说什么?”刘师长不懂。
小李道:“三连长回家吃饭的时候碰到那两位往这边来,连忙借个自行车跑来告诉我。我估摸着最多再过十分钟,她们就到了。”
钟建国原本以为宋招娣吹牛,没想到她真能把人打发走。放心下来,气定神闲的说:“等她们到这里,我就到家了。瞧你紧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鬼子进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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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 段大嫂急道:“你还笑得出来?小宋, 大娃的姥姥和大娃的奶奶一块来了。我的老天爷,她俩怎么碰到一块的啊。不行,大娃,快去找,找谁呢?谁都不在家——”
“嫂子, 别急,没事的。”宋招娣道,“麻烦你把三个孩子带楼上去。”
段大嫂从白桦口中得知钟建国的继母心黑。白桦生三娃时,钟建国把白母接过来的那段时间,段大嫂买肉的时候碰到过白母几次,那么几次,段大嫂也看出白母极为不讲究。
这么二位联袂而至,段大嫂不敢离开:“我先把他仨送楼上,等我下来你再开门。”
“嫂子还怕我受欺负?”宋招娣道,“我比她俩高大半头,又比她们年轻, 真打起来也是我打她们。”
段大嫂摆手:“你一个大学生,打不过两个难缠鬼。对了,我想到了,我家有电话。大娃,二娃,快跟我回——我的天, 你在哪儿拿的刀?大娃, 把刀给我。”
宋招娣转过身, 钟大娃拎着大菜刀,钟二娃抱着小锄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笑又心疼,门外的两人是他俩的亲人啊。
“大娃,二娃,相信我,没事的。”宋招娣夺走刀和锄头,“杀人要偿命,你俩这么小,给两个老菜帮子偿命不值得。
“嫂子,麻烦您带他们仨去你家。大娃,如果不放心就站在你伯母家的墙边看着。一旦看到我吃亏,就用伯母家的电话给你爸打个电话好不好?”
钟大娃望着宋招娣,满脸担忧地问:“不用我帮你?”
“不用,不用。”宋招娣拍拍他的脑袋瓜,“我是大学生,还是我们县的状元,状元郎解决问题靠的是这里。”指着自己的头,“兵法有云,靠智取是上上策,只有笨蛋才动手。”
段大嫂:“小宋,你再说什么兵法,你家的门就要被大娃的姥姥拆了。”
宋招娣走到门口,冲着消瘦的女人喊一声:“表姨什么时候到的?”佯装又惊又喜,“快进来,快进来。”随后转向另一边身形微胖的女人,眉头微蹙,一脸困惑,“这位是?”
“我是大娃的姥姥。”白母冷着脸哼一声,挤开赵银走进去,迎面看到大娃,满脸心疼,“大娃,姥姥的大娃啊,受苦了吧。姥姥来晚了,大娃……”说着话伸出胳膊要抱大娃。
大娃身形一闪,跑到宋招娣身后。
赵银被白母推得踉跄了一下,开口想骂人,看到大娃的反应乐坏了:“大娃的姥姥?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大娃,她是你姥姥?”
“大娃,先去我们家。”段大嫂伸出手,“二娃,快过来。”
宋招娣注意到赵银面露疑惑:“表姨,这位是刘师长的妻子,师长的妻子。您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咱们先说事,让几个孩子先去隔壁刘师长家。”
赵银长着一双势利眼,师长两个字传到耳朵里,露出弥勒佛一般的笑容对段大嫂说:“我找招娣有点事,麻烦您了。”
段大嫂活了大半辈子,早年跟着刘师长走南闯北,自认为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然而,看到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一会儿几次变脸,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不麻烦,你们聊。”
大娃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宋招娣摆摆手:“没事的,去吧。”
“还怕我打你后妈啊?”赵银瞪着眼问。
宋招娣:“大娃不担心你,是担心他姥姥打我。”说着话关上门,看向白母似笑非笑,“我听大娃说,他姥姥可厉害了。”
赵银惊讶:“不是我,是她?”指着对面的女人。
“指什么指?”白母被外孙嫌弃,多少有些尴尬,色厉内荏道,“大娃觉得我厉害,也是你这个女人故意在他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指向宋招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宋招娣打断她的话:“你知道些什么?两个月前我都不知道建国是黑是白,我和建国的婚事是表姨牵的线。难不成你觉得我表姨故意害建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向赵银,“表姨,你是为了建国好吧?”
“当然!”赵银想也没想,“建国整天忙部队里的大事,家里必须得有个女人。我对别人不放心,才叫招娣嫁给建国。”
白母冷笑:“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事。为了建国好会把建国赶去他奶奶家?为了建国好,给他找这么一个又黑又瘦的乡下丫头?为了建国好,大娃三岁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奶奶是谁?”
“你——”赵银深吸一口气,“那也比你强。我不好,你好?你好大娃躲着你?二娃连一声姥姥都不叫?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娃的妈是怎么死的。我们钟家没找你要人,你倒先找上门?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白母的脸刷一下通红,手指颤抖:“你,你——”
“你什么你?”赵银道,“我是钟建国的娘,怎么对他是我的事,你一个外人跑到我们钟家撒野,真以为建国不在家,老钟家没人了。”
宋招娣忍着笑:“表姨,少说两句,进屋歇歇。那个婶子,你也进屋。”说着话,就往屋里去。
段大嫂瞧着三人进去,便说:“大娃,咱们也回屋。”
“我后妈不会有事?”钟大娃望着段大嫂。
段大嫂笑道:“放心吧。你奶奶碰上你姥姥是针尖对麦芒,尖对尖,有的吵吵呢。”说着话往隔壁看一眼,“估计能吵吵到你爸回来。”
赵银一进去眼睛就像不够用的似的四处打量,见客厅里放着两条长椅,一个小方桌,几个小板凳,门后面是扫把,墙上挂着主席、总理和元帅的像,旁的东西一概没有,不禁撇撇嘴,真穷。
宋招娣去厨房翻出两个粗瓷大碗,拎着暖壶出来,尴尬地笑笑:“楼下没有喝水的茶缸,只能用碗了。”
“这个暖瓶是我买的。”白母突然开口。
宋招娣真想送她三个字——不要脸。
早几天宋招娣特意找钟建国聊白家的事,端是怕白母突然而至,打她个措手不及。钟建国曾提到,他跟白桦结婚的时候,白母就给白桦做一件新衣服和一双新鞋。
白桦每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白桦出嫁时,白母愣是连一盒雪花膏都没舍得买。饶是宋招娣有心理准备,也险些被白母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怎么听建国说这个暖壶是大娃出生前,建国去买的。”宋招娣故意问,“难不成建国骗我?”顿了顿,“建国没必要骗我,一个暖瓶,又不是自行车,缝纫机。”
白母噎了一下:“建国当然不想骗你。不过,你要是知道暖瓶是我买的,肯定会叫建国给你置办新的。我们家建国很会过——”
“你们家建国?”“嘭”地一下,赵银放下碗,“建国什么时候成你家的,问过我和他爸没?”
白母呼吸一窒:“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说建国是我白家的,我说错了?”
“理是这个理。”宋招娣搬个板凳坐在赵银旁边,跟白母形成对立,“但我还听建国说,大娃的妈妈赚的钱全给你了,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建国没见过她一分钱。表姨,这事你知道吗?”
赵银下意识说:“不知道。”说出口愣住,“你的意思白桦嫁给建国以后,当老师的工资也给白家了?招娣。”
“是的。”宋招娣点了点头,“她用白桦的钱给她孙子定牛奶,大娃想尝尝牛奶啥味,她跟大娃说牛奶不好喝。后来大娃的妈妈不能上班,她叫建国每月给她二十块钱。表姨,你可不知道,建国赚的钱都被她弄走了。”
赵银勃然大怒,霍然起身。
“胡说!”白母条件反射般站起来。
宋招娣岿然不动:“我胡说?你看看你身上的肉,我像是胡说?听建国说你没工作,大娃的姥爷也没工作,你儿子和儿媳都是普通工人,两个工人养一大家子,日子过得比我表姨家还宽裕,没人接济,谁信?表姨,你信吗?”
赵银和钟建国的爸都有工作,赵银的儿子还没娶媳妇,一家三口双职工,赵银却比白母瘦很多。
先前赵银只顾得气钟建国背着她结婚,也没认真打量钟建国的前丈母娘,如今仔细一看,穿的也比她好,不禁连连冷笑:“按理说建国的工资一年比一年高,逢年过节往家里寄的东西也应该一年比一年好,可是这几年却一年不如一年,原来都到你肚子里。你居然还敢来?!看我不——”
“表姨,不能动手。”宋招娣连忙拽住赵银,这个老泼妇,怎么能这么着急,“你和白婶子大老远过来一定有事,先说说什么事。”
赵银冷静下来,转向宋招娣,皱着眉头:“我听老大的媳妇说你和钟建国扯证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怕我知道?我还能吃了你们。”
“表姨,这事不是有意瞒你。”宋招娣语重心长道,“我俩九号上午办的证,下午就回来了。不信的话你等着,我去把结婚证拿来。对了,车票也在。”不等她开口就往楼上去。
白母跟上去。
赵银刷一下跑过去拦住:“想干嘛?是不是又想拿建国的东西?我告诉你,有我在,想都别想。”
“这里是我女婿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白母拨开赵银的手,“滚开!”
赵银对钟建国的感官很复杂。她的日子不顺心时,就诅咒钟建国横死。家里遇到点困难,街道或者厂里看在钟家是军属的份上照顾钟家,赵银又希望钟建国升官发财。
赵银见着钟建国的时候,踩地捧高的秉性又让她忍不住巴结钟建国,连脸上的皱眉都带着刻意的讨好。偏偏又不希望钟建国过得太好。
正因为赵银这么矛盾,在她认为宋招娣是山窝窝里的土丫头时,才打着为钟建国好的名义,把宋招娣介绍给钟建国。
赵银以为她的这种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事实上连真正淳朴,没什么心机的宋母都能看出她给宋招娣说媒,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有一点赵银从不敢奢望,那就是钟建国的工资。
赵银把钟家兄弟赶出家门一事,她所住的筒子楼里的人都知道。她想要钟建国的东西,只能在节礼上做文章。
敢找钟建国要钱,钟家大哥若是一气之下告到赵银单位里,赵银轻则被厂领导训一顿,重则被开除。
再过几年,赵银就退休了,她不想老了老了,退休金没了。而她越来越老,钟建国越来越厉害,赵银就越来越怯钟建国。此次敢一个人找来,也是仗着她占着理。
钟建国穷的不像是能住起楼房的人,赵银也有些奇怪。听完宋招娣的那番话,赵银认定钟建国的钱都被白家人给弄走了。
只要一想到她不敢奢望的钞票,一叠一叠的飞到白家,赵银就气得肚子疼:“我还没叫你滚,居然敢叫我滚?老娘倒要看看,咱俩今天谁滚。”伸手薅住白母的头发就往外拽。
宋招娣翻出结婚证和她留作纪念的车票,到楼梯口看到赵银和白母撕扯起来。宋招娣乐了,干脆坐下来静静地围观两人打架。
待两人扯得衣衫不整,累得气喘吁吁,宋招娣才慢慢悠悠下楼,故作惊讶道:“表姨,婶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哎,我的碗,我的碗怎么碎了?表姨,是不是你弄碎的?”
“不是我!”赵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她!”
白母一看两个碗摔成碎片,彻底不能用了:“是你表姨碰掉的。”
“是你碰掉的。”赵银粗喘了几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母,“碗离你近,离我远,招娣,找她赔,必须得就她赔。”
白母瞪着眼,一蹦三跳,扬声道:“凭什么找我赔?你哪双眼看到是我弄掉的?别血口喷人。”
“我不管是你们谁弄掉的,反正两个碗都不能用了。”宋招娣道,“只有你和我表姨在楼下,你们一人赔一个,一人给我一毛钱好了。”
白母惊叫:“你怎么不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