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纳闷间,就听见隔壁尹招娣开心的声音:
“大哥,国平,不但刚蒸出来的包子全都卖完了,就是昨儿个剩的那一百多个也全都卖完了呢,刚才还有人来问呢,明儿个咱再多蒸点儿吧?”
姚大力听得越发火大,抬脚就把一个小板凳踹飞出去老远,板凳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周芳吓得往后猛一缩。姚大力却是恶狠狠道:
“这几笼包子咋整?你们说!”
他们就几口人,咋也吃不完啊!而且这可不是一个两个包子,而是一二百个呢。
折算成钱,那就是整整十二块呢!
一想到又是租房又是买面买油的,还没咋地呢,就往里投了好几十,还想着赶紧把本儿捞过来呢,结果啥都没捞着不说,竟然才开业就赔了十多块,姚大力头上青筋都迸出来了。
“就一夜,这天寒地冻的,包子也不会坏,他们剩的包子能卖出去,咱就卖不出去了?”周老太依旧强撑着道。
“就是,”李秀娥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我看他们卖的油煎包子买的人还不少……”
却被周老太没好气的给打断: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以为油是水吗?包子六分钱一个,本就不赚啥钱,再费不少油,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姚大力和周芳明显也是这个想法,人根本就没理李秀娥,自顾自在那儿商量着,最后定下来,明儿个不准备那么多了,就准备二十笼的量就行了——
第一天还卖出二十六笼呢。明天加上剩下的,也就二十二笼,一准儿不会再卖不完了。
再没想到,相较于前两天,第天上更麻烦了。
先是有买了剩包子的——
即便周老太和周芳已经很小心了,可馏过的包子还是不一样。比方说皮儿就像进了水似的,软踏踏的,里面的馅料也不像原来那样颜色新鲜,瞧着没一点儿颜色。周家的包子本就寻常,这会儿吃起来,简直就味同嚼蜡。
买的人虽然是图便宜,却也并不意味着,啥东西都愿意往嘴里送,当时就嚷嚷了起来,直言周家人坏了良心,拿剩包子糊弄人,气不过之下,把咬了一口的包子直接又丢回给周老太,人直接转身去了时家的早餐铺。
一个人闹还好,转眼就有十来个人跟着嚷嚷退钱。有其他准备过来买包子的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周家包子是便宜,可也不是不要钱。要是花了六分钱,还吃了那么难吃的东西,那不是更浪费吗。
再往后新出锅的包子也开始有人挑剔:
“怪不得比隔壁便宜二分钱,这味道真不咋地……”
“说不咋地都是轻的,我随便做做都比这个好吃……”
“不吃了不吃了,俩包子也一毛二分钱呢,还不如去隔壁吃个豆腐渣包子再要个玉米碴子麦片粥呢……”
议论声中,不但围观的人有掉头去了时家早点铺的,就是本来已经坐下的,也有不少悄没声的起身,往时家那边去了。
等时家那边把包子卖完早早收工,周老太这边的包子还剩下一多半呢。
把这一家人给急的。没多大会儿,周老太嘴上就开始起燎泡,姚大力本就不是心眼大的,这会儿瞧着剩下的十来笼包子,更是急的团团转,口中还不时吐出各种污言秽语,骂媳妇儿不该猪油糊了心,听信岳母的鬼话,非得跑来干这个。
听他实在骂的不像话,周老太也有些不高兴,跺着脚道:
“就知道窝里横,有本事你去收拾那家人。不是那家人,咱的包子会卖不出去?这么着在自己媳妇儿面前使性子算啥本事?”
姚大力再次一脚踹飞了个凳子,那凳子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最后正好砸在周老太的脚上,姚大力却是问都没问一声,铁青着脸就出了门。
这里都是自建房,隔音效果几乎约等于无,也因此周老太这边儿鸡飞狗跳的声音,时国安几人自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尹招娣开心的连连阿弥陀佛,嘴里还说着:
“活该,让他们使坏,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呢。”
说着还想出去看热闹,却被时国安给叫回来:
“别去。”
都说同行是冤家,真是尹招娣过去,明摆着是看热闹的,就那家子小心眼的,恼羞成怒之下,不定又该怎么闹呢。
只时国安有心息事宁人,姚大力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生了一肚子闷气之下,直接找到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就开始商量对策——
岳母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想要小饭馆起死回生,非得把那一大家子泥腿子全都赶回农村不可。
“这还不容易吗,他们租房的那家我认识,我去给你说和说和,让他们不把房子再租给那家人。”其中一个朋友想都没想就道。
“拉倒吧你,你知道那套小院租出去多少钱吗?可是足足十块钱呢。你说不让人家租人家就不往外租了?”姚大力没好气的道。
“哎呦,那小饭馆这么赚钱?”一个月出十块的房租竟然还有赚头。
“你们赶快想个招,要是能把那家人赶走,咱们就一起做生意,与其让那群泥腿子把钱赚走,哪里比得上咱们自己赚了自己花?”
“那还不简单,打蛇打七寸,听说姓时的那家人会过来这边做生意,是因为他媳妇儿要考大学……”
“那好办,女人都不禁吓,找个机会拦住她,不吓死她丫的!让她自己哭着喊着滚回去。”
“那还愣着干啥,走啊。”姚大力明显觉得这是个办法——
那个时国安瞧着块头不是一般的大,真是动起手来,他不见得打得过。
他那女人不这样啊,瞧那细胳膊细腿的,保准禁不住吓。
正好时家生意又开始好起来的缘故,时国安忙里忙外之下,就没有再去接苗秀秀几人。
以至于这天放学后,苗秀秀领着几个孩子出来时,就被姚大力带人给堵在了学校后门那儿——
刚刚出来时,忽然有人过来跟他们几个捎信,说是时国安有急事在后门那儿等着呢,让苗秀秀赶紧过去一下。
苗秀秀要过去,时樱个自然也会跟着。
事实上不止时时樱,还有周浔那群义结金兰的好兄弟——
时樱家不是在街对面开了间早点铺吗,咋放学了不往家赶,反而去后门那里?
他们这群皮小子到处跑,最是清楚学校后门往左边一点就是个乱葬岗。觉察到不对,竟然也跟了上去——
周浔每回来信,核心要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务必看好时樱,不能让哪个坏小子欺负了她。
这么令五申之下,几个孩子对时樱的动向也就额外更加关注些。看时樱跟着苗秀秀往后去,就也悄没声的在后面缀着。
结果还真让他们给跟着了——
瞧见苗秀秀带着仨孩子出来了,姚大力直接上前堵住去路。
“你们干啥?”苗秀秀觉出情况不对,下意识就把个孩子全给护住。
“不干啥,就是想找你谈谈。”姚大力撇嘴,抬手就想去关学校后门,结果推了一下,却没推动。还要再推,门竟然被大力推开,下一刻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初中生正齐刷刷站在那里,一个个还对姚大力几个怒目而视——
他们可是答应了周浔,怎么也要护好时樱的,结果他们竟然还敢来找茬。更可气的是找茬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而是几个成年人。
怎么说周浔也是公安局长的儿子,能和他交朋友的,又有几个是没来头的?
其中有两个孩子的爸爸是公安局的副职,除此之外,还有在县委大院或者其他局机关上班的。
一帮毛小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还特能惹事的那种。那么齐刷刷的一站,还别说,气势还挺唬人。
姚大力顿时就觉得不妙——
这些孩子一看穿戴,家里条件应该都不错。堵住苗秀秀放狠话,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姓时的那家人会不会反抗,毕竟农村人吗,在县城也没啥根基,被欺负了也定然不敢还手。这样的事,他可是见得多了。
这些孩子却不一样,姚大力会犯浑,却不代表他傻。他那群朋友自然也是如此,一时竟然不敢再过去恐吓苗秀秀。
七八个毛头小子直接冲过来,然后把苗秀秀几个护在中间,雄赳赳气昂昂又拐回了学校。
更甚者几个孩子回家后,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各自家长——
他们可是做了好人好事,打击了黑恶势力。
周正倒是调走了,县长却还是原来的县长。听说有人竟然去堵了时珩,当时就吓了一跳——
当初因为时珩,中都那边都直接来人了。虽然不知道时珩做了啥,可领导交代的清楚,要时刻关注着这个小孩。
结果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出了这档子事?
宗启明也从两个副局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心里就一“咯噔”,直接推了自行车,就过来了时家饭馆这里。
彼时时国安还啥都不知道呢——
苗秀秀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想着天大的事,也等大家吃完饭再说。
不想宗启明竟然直接赶了来。从宗启明口中听说这件事,时国安目瞪口呆之余,更是勃然大怒——
该是有多龌龊,才会把念头动到女人和孩子身上,那家人还是人吗。
“国家现在正打击黑恶势力呢,别让我抓他们个现行……”宗启明咬牙。
说话间李秀娥也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跟时家人说了句姚大力这两天可能还会做混事,就又赶紧走了。
事实上眼瞧着第四天上又剩下一大半包子,姚大力简直要急疯了,肯改了才怪。
当天晚上,竟然再次堵住了苗秀秀——
因为学习的时间太久,苗秀秀带着孩子准备回家时,外面差不多都要黑透了。然后走到拐角处时,就被翻墙跳进来的姚大力和他的狐朋狗友拦住。
结果这边儿刚放完狠话,那边儿宗启明就带着人一拥而上,包括姚大力在内的五个人,一个没跑,全体获赠一个明晃晃的银手链后,就被扭送进了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