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人还不知自己这番半强迫式的联络感情,激起了王姝的反骨。这一百斤有九十九斤反骨的人,不仅没出手相助,反而还踩了一脚。他们在江南耗了整整五个月,不仅没见到王姝,还受到了驱赶。王姝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油盐不进,不管是刘耀祖,还是刘章氏。谁都动摇不了王姝。
稽查步步紧逼,刘家那边撑不住了便不断地传信过来催促,询问进展。
刘章氏没见到王姝又被催促的没办法,最终只能悻悻地回了。
刘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有了如今的家世地位,自然不甘心被打回原形。王姝这边一条路走不通,又想起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府虽不及国母的身份贵重说话管用,但薛长风有赫赫战功,薛霁月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若是薛家能出手相助,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刘家别无他法,只能婉转地又求回到薛家去,求薛家人帮衬。
不过他们虽然没能成功与王姝攀上关系,这国母亲眷的身份,他们是死都不会放手的。毕竟刘家跟皇后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当今皇后确确实实是她女儿刘奡之女。如今皇后娘娘不信,是因为没有证据。只要找到证据证明,他们就还是一家人。
刘家人一面记恨刘奡不会教导孩子,竟然没有给皇后娘娘说明外祖家的情况。一面又在积极地寻找能证明身份的证据,非得把这么亲戚给攀上。
此时且不说刘家人有多努力,就说王姝下江南的第四年,王玄之升迁了。
他将临安县治理得不错,各项考核都十分优异。在任上稳稳坐满三年,被升到江南做郡守。正好就是王姝试验田所在之处。他于是带着行囊奔赴任上。随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在王家书院教了几年书的薛泠星。两人是赶在大雪降下来之前赶到江南的。
来的第一天,天空就飘下了鹅毛大雪。
南边的雪天跟北边很是不同,雪并非一粒一粒的雪粒子,而是一片一片似羽毛一般落下来的雪花。
马车抵达之时,王姝正穿着夹袄陪呦呦在院子里踢毽子。
小老三在一旁蹲着,安静地看着。这孩子跟哥哥姐姐的性子有很大不同,非常安静。王姝当初怕他在宫里待久了呆傻了,干脆就把人给留在了江南。不过事实证明小老三并非是环境导致的安静,天生就是个冷静沉稳的性子。且小小年纪,聪慧的令人害怕。
“去看看,谁来了。”王姝踢了一身汗,拉起坐在地上的呦呦就来牵小老三。
小老三老神在在地替王姝拍拍衣摆,抬头看了一眼:“是小舅舅吧。”
“嗯?”几年待下来,小老三个头也拔高了不少,“你都没去看,你怎知是小舅舅?”
“快过年了,除了小舅舅,谁会这时候来?”
小老三七岁时,俨然有了大人的模样。那一板一眼的做派和绝对骗不着的性格,时常让王姝郁卒。就算这小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王姝还是时常会怀疑这小子是捡来的。小家伙老气横秋的分析:“何况小四已经冲出去了。家里能让小四如此熟悉的,只有小舅舅了吧?”
小四是萧衍行当初送给王姝的小老虎,一直养在凉州临安县王家小院的后宅。后来王姝到江南,命人给送来了江南。原本是不叫小四的,是王姝老喊小老三小老三。他心有不忿,给小老虎改名为小四。
王姝啧了一声,牵着两个孩子往门口去。
看到薛泠星,王姝还愣了一下。
左看看王玄之,右看看薛泠星,不大明白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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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之龇牙一笑。几年过去,王玄之已经从一个半大少年变成了青年模样。果然王家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人。王玄之幼年时便像父亲,如今越长大越像。俊美修目,体格修长,深邃的轮廓配上宽肩窄腰大长腿,好一个俊美青年。
一行人往屋内走,王玄之忽地弯腰将地上的小老三捞起来颠了颠。
“重了不少。”小家伙被抱起来颠也不笑,一脸严肃。
王玄之好笑地捏捏他脸颊,转头看呦呦。
呦呦如今是大姑娘了,王玄之便甚少抱她。若非如此,以往王玄之最爱抱的就是小姑娘。不过小姑娘还是娇娇俏俏地依靠在舅舅身边,抱着他胳膊蹭着走。
“好好走路,这么走没规没矩的!”
“哎呀,我娘又不在意。”呦呦嘻嘻一笑,“我娘说在自家,想怎样就怎样。”
王玄之笑着斥责了她两句,便任由她抱着了。
薛泠星跟在一行人后面,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瞥着王姝,瞥见她眉眼舒展笑容满面,心里又酸涩又高兴。虽然不能相认,但能亲眼看到娘娘日子过得自在也已经很好了。她又小心翼翼地瞥向小老三和呦呦,这几个孩子她都是很早以前见过的。不过多年过去,孩子已经长大许多,如今是头一次见。
孩子长得都很俊俏,娘娘和陛下的这番好容貌留给了孩子,可真好……
心里感叹着,忽然前面的脚步停下来了。薛泠星光顾着看两个孩子,没留心。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吓一跳,赶紧退后几步,墩身给人道歉:“对不住,走路没留心。”
“无碍。”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缓缓响起,从薛泠星的头顶飘下来,“是我走得太急。”
薛泠星心里一动,微微抬起眼帘。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微黑的俊美男子。瞧着估摸一十七八的年岁,轮廓深邃,五官疏朗而极具魅力。眼瞳很黑,看人时一种沉静的意味。一身略厚的袄子,边缘镶了一层兔毛的毛边儿。乌黑的头发拿一根木簪子簪起来。明明一身文雅的气度,偏生了一副武将般健硕的体格。
他此时立在王姝的身边,微微偏过脸颊看向她。
薛泠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是薛家姑娘,镇国公府的。”王姝看了眼宴安,又看向神情有些拘谨的薛泠星,“薛姑娘,这位是我的学生,宴安。方才他冒冒失失的冲撞到你,对不住。”
“没事没事,是我太冒失。”薛泠星不知为何有些手脚不知往哪里摆的慌张,头低垂的不敢抬。
王姝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忙让宴安往旁边站了站。
宴安过来,是为了给王姝送一叠实验资料的。这些资料都是新的,是这段时日他整理出来的。这几年宴安跟着王姝做事,已经将王姝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对于实验结束后的资料汇总总结,特征分析,以及实验成果分析,他做的比铃兰还要细心。
因为底子比铃兰好太多,他看问题的深度也深得王姝心。
“老师,资料都在这。有些问题学生写在后面了。”宴安瞥了一眼薛泠星,很快收回了视线,“等你稍后有空,学生再来向你请教。”
王姝有些好笑她如此紧张,但转瞬一想,古时候的闺中女子规矩就是严格。她因为从小长在乡野,父亲疼宠,才省去了许多规矩。似薛泠星这般养在勋贵之家的贵女,估计是打小就要将教条刻在骨子里。这突然在外院撞见外男,确实是吓到了她。
于是王姝点点头,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宴安先走。
宴安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薛泠星僵硬着身体,等人走远了才慢慢地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