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外面那个是不是人都不清楚,这些寻常对人来说有用的警告话语,对那些脏东西就不一定有用了。
果然,门外此时跟着也传过来一声冷笑。
“嗤,警察?”它说话的速度不快,再加上声调刻意压低,偏偏在尾音上陡然升高,这并非正常人的说话习惯让它的声音听着尤为阴寒尖利。
它对楚黎的话应该是不屑的。
毕竟人间律法这辈子都管不到它身上。
它甚至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过分可笑。
就像是一些弱者的无用恫吓,堪比电视剧里角色死到临头是说的什么“我下辈子一定要杀了你”之类的话,除了让强者笑得越发张狂外,几乎毫无用处。
它想在说些什么话,让这些注定只能作为猎物的羸弱人类认清楚现实,但不敬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感登时沉甸甸地压在了它身上。
有什么人正在用不满的视线凝视着它。
因为它的存在与之相比太过渺小,它甚至只感觉到那道视线轻飘飘地投射在他身上。明明视线的主人并未额外花费多少精力,它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濒临崩溃。
它感觉此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被摔裂的花瓶,原本平滑的皮肤像是碎裂的瓷片一样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下一秒就要在这极具威压的不满视线下崩溃。
祂正在不满
地注视着它。
门上的猫眼在这一刻蠕动着仿佛真变成了什么活动地血肉,透明的猫眼逐渐凝出实体,并在最后染上一抹可怖的血色。
祂正在不耐烦地看向它。
当它真正意识到祂的存在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坠入深渊。
必须得想办法逃离,必须得想办法让祂满意。
“警察……”它原本森冷的语气陡然变了调,带上了一点另类的滑稽,“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求求你们了,不要送我去警局。求求您了,求您绕了我吧!”它开始诚恳的,向那位至高存在致歉。
屋内,原本还觉得黎明说得话可能没什么用的银翼整个人都愣住了。
银翼:……不是吧,居然还真的有用?这就是传说中的邪不压正?
另一边,楚黎听着对面传来的致歉声,当即了然地冷笑一声。
“刚才不是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么,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原本不还是很无所畏惧么,怎么现在就开始服软了啊?!”
在他看来,在知道房间内有两个人在的前提下,对方明知打不过,也清楚自己这样做实在犯法,这就该知道自己做错了。
现在想想刚才那一声轻蔑的嗤笑,楚黎现在心里还有气。
话说回来,还有银翼那边,银翼那边也很有问题。
他刚才听完了全程,越听越觉得无语,不就是几段录音么,虽然有半夜加成是显得有些可怕,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被吓出这幅鬼样吧。
……不过别说,没想到银翼最开始一副嚣张胆大的样子,结果没多久就撑不下去开始被吓到尖叫,要不是刚才忘记录音了,这都够让他在未来几年内,以此来调侃对方了。
不,差点忘了,作为亲历者当事人,他本人就是证据,就算不用录音,也能以此来调侃对方……
还好他刚才出于好奇,想看看那个未知来电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不然今天怕是对面两个人都被吓倒、如了歹徒的意。
面对着他的斥责,对面的那个犯罪者的态度当即变得更加卑微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鬼怪开始竭力思考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祂消气。
屋内的这两个人类似乎已经是祂的财产,哪怕它是在无知无觉时冒犯的对方,此时它也必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合理解释自己为什么又是敲窗户又是敲门。
现在转眼回头看,就这两项刻意的举动结合起来看,它今天怕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必定必死无疑。
不行,它还不想死!
此时,哀嚎绝望的人已然变成了它。
它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绝望地感觉着身体逐渐崩溃的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强烈的求生欲连带着提高了它的智商,它一时间居然还真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就以那位大人刚才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来看,祂是不是短暂地将自己代入了人类?
只要给出一个人类能接受的理由,顺应祂的角色扮演游戏,它是不是就能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相比起不知喜怒的神明,在人间这么久,它其实也知道一点人类的性格和规则……
这么想着,它当即涕泗横流地开始哭嚎道:“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才就是鬼迷心窍,听里面像是在看恐怖片,忍不住敲敲门想吓一下他们。别报警,我这应该还不算是犯罪吧,我其实也是这里的租客啊,今天就饶我一次。”
房间内,要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邻居,银翼的朋友差点还真被它这个说话的语气骗过去了。
但他此时也不敢拆穿,毕竟人类怎么可能敌得过鬼怪呢。
下意识将楚黎认定为人类,一时间他也只觉得对方是不是凭借自身的阳气和毫无畏惧的胆气,短时间内吓住了门外的脏东西。
不过这就够了。
只要能把那东西吓退争取时间,明天他们就组队去佛寺。
这一刻,他们真切希望,楚黎能直接顺势让那个脏东西直接走人。
然而楚黎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的考量。
楚黎将信将疑:“是么……行吧,那那个骚扰电话还在接通么?银翼,你能把手机放到那个手机边上么?我倒是想问问谁没事想出来这种损招,愣是放这种录音在半夜吓人。”
银翼:……
朋友:……
鬼怪:……
一时间,除了楚黎,大家都很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