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沿海,与本省第一大城临城紧挨着。
阮茉先去扫了墓,下午就去了趟北安办事处。
她没有声张自己的行程,避免有领导接见,就跟普通来办事的老百姓一样,穿着厚厚的
羽绒服,
拿了号,
坐在等候区玩手机。
大概玩了十来分钟,前面还有好几个号。
忽然,就听到旁边一处窗口,发生了一起很激烈的争执。
似乎是有个女孩,过来办去世之类的事宜。那个窗口阮茉有印象,当年给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销户,她去过。
声音很大,等候区的人都纷纷抬头望过去。阮茉也跟着好奇,拿着号,昂着长颈往闹事区眺望。
冷不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是因为沪谢家她十分了解,京周氏和沪谢氏合作过很多次,周氏的防火墙代码还是谢氏给敲出来的蓝本。
只不过闹事的那个人,却跟阮茉见过那一次,大相庭径。
谢珞珞抱着一个本子,死活不给谢轻延。
眼睛都哭肿了。
阮茉还记得前不久见到谢珞珞,是在周子川母亲的葬礼上。
当时她还在想,这个谢家大小姐,怎么一点儿豪门千金的风范都没有。
阮茉看到那几个人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谢家当家人谢轻延似乎拿谢珞珞没办法。
便留她一个人,转身出去抽烟。
谢珞珞抱着那本子,不一会儿,便蹲在了地上。
阮茉折了一下手里自己的号,站起身,走到了谢珞珞面前。
谢珞珞真的一点儿办丧那时的傲气高贵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她抱着的本子是隔壁临城,上面有房产证之类的信息。
大概是有什么很亲近的人去世了。
阮茉不太了解,但还是觉得她哭得实在是太伤心,阮茉蹲下身,伸出手,递了一张面巾纸给谢珞珞。
谢珞珞愣愣地抬起了头。
……
阮茉坐下之前,还是去跟谢轻延打了个招呼。
也不知道谢大当家的去跟办事处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又有领导过来,带着阮茉和小谢去了专门的会客室。
低头哈腰,言笑晏晏。现如今阮茉去哪儿,名号都是“阮茉”一字,名副其实当权人。
“阮总是要刷新销户证明是吧?”
“……”
阮茉点头:“对,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
领导:“我们这就去给阮总办!”
“阮总在这里等着就成!”
阮茉:“……”
领导又跟谢轻延说了什么,谢轻延叹了口气。
看了眼谢珞珞。
两个人便悄悄离开。
门被关上。
谢珞珞不哭了,眼睛消了些肿。
阮茉盯着一侧的玻璃窗,旁边墙上挂着几副水墨画。
看了一会儿,耳边突然听到谢珞珞无厘头开口。
谢珞珞:“人死了,灵魂真的还会在世界上么。”
阮茉:“……”
阮茉当然是不信的,搞生物的人从不迷信。
阮茉:“有可能…
…在吧?”
“我没研究过,我专业好像也不太支持研究这个东西。”
谢珞珞眼眶又有些红了。
她搞物理代码的。
自然也不应该信这些。
可真的,当身边深爱的人离开了。
就不知不觉想要去相信。
谢珞珞:“我以前也不信。”
“但……”
“我现在真的好希望是真的。”
“要是能见到贵就好了,要是能看到爱的人的幻觉。可我真的,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快四年了,就连梦境都没有过。”
“所以是不是,这些迷信,真的就是迷信了。不会有幻觉,也不会梦见离开了的最爱的人……”
“要是能是真的就好了,是真的就好了……”
阮茉本想安慰她,要是死去的人还有什么挂念,才会被看到幻觉,要是没看到,那应该是离开前已经心愿圆满。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光。
她再一次看到了幻觉。
这一次几乎是无比清晰。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脸背对着她,依旧是看不到长什么模样。
开心从对面的沙发,奔跑到了白墙之中。
……
阮茉没办法坐视自己越来越频繁出现幻觉这件事了。
似乎从法国绑架案之后,她就开始频频幻视一些东西。
长发红衣的女人,一蹦一跳扎着羊角辫的小孩。
还有周家六楼空白画框里,填满了毛笔字的画面。
她当然不会相信有什么死去的人正在托梦给她,什么非人类非自然现象正在在她面前上演。
周氏在医疗上也是呈现上京医疗企业垄断趋势,周家的后山私立医院,里面聚集了全世界顶尖的医学研究者。
阮茉每年都会去体检,有什么病痛,也都是周氏医院亲力亲为。她找到了院长,想要给开点儿治疗头痛的药。
院长有点儿意外,
“这才刚过完年,怎么就头疼了?”
阮茉:“压力大。”
“我哥以前不也压力大到睡不着……”
院长笑了起来,
“周先生不是压力大到睡不着。”
“是被你给皮的!”
阮茉:“……”
头痛没什么,院长让主任带她去做了个脑部ct,确定脑里面没长什么瘤子。
然后就给阮茉开了些治疗压力大的头痛药。
阮茉躺在床上,从CT机进去又出来,院长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了,周氏变革,权力交接于阮茉,但周氏后山的私立医院还是归周子珩管。
很快一塑料袋的药被递到了阮茉面前,阮茉把玩着那盒子,转了个圈。
忽然随口一说,
“院长叔叔。”
“你说——压力大了,我会不会也出现幻觉啊?
”
她用措辞用的很微妙。
用了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