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舒兰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肚子也越来越疼,最后已经疼麻了。
身子底下有血流出来,她心里有了绝望。
孩子!我的孩子!
幸舒兰绝望地喊:谁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泪从脸庞下来。
“姆妈!”才五岁的小儿子小豆子就在院外玩,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跑到外面去玩,大哥跟他说一定要守着姆妈,有事就让二哥去喊他。
小豆子一直都记着大哥的话,也不敢离姆妈多远。
小豆子想要拉起姆妈,但是他人小力气小,又怎么可能拉得起大肚子的姆妈,这一拉,人没拉起来,自己反而摔在了幸舒兰的身上。
小豆了顿时吓得更哭了。
幸舒兰捂着肚子,咬着牙艰难地朝小豆子喊:“去喊人……救姆妈。”
小豆子最先喊的人是唐老太,但是唐老太人在刘招娣的屋子里,那边似乎也要生了,唐老太没理他。
“去隔壁……喊你家旺婶……”就喊出这么一句话,就费了幸舒兰好大的劲。
喊完,她就没有力气了。
身子一个劲地发冷,视线越来越模糊,幸舒兰觉得生命就快要从她身上流失了。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丈夫回来了。
披着寒露,他带着一身寒气,奔到了她跟前。
“你怎么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她听到“丈夫”跟她说。
她张嘴喊:“有为,你回来了?”
唐文远一听她喊“有为”,就知道她意识涣散认错人了,也没有纠着她的语病,把人扶了起来,正巧小豆子喊来了家旺嫂。
家旺嫂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糖包,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该在学校吗?”
唐文远没有时间跟家旺嫂解释,家旺嫂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答案。
这时的幸舒兰的生命最主要。
血流了一地,只怕要不好了,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
“糖包,快,赶紧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不知何时,唐家旺驾着车过来了。
唐家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像五六十岁的人,头发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补丁,但身体挺拔,一双又糙又厚的大手握着赶牛车的鞭子,很快就到了唐文远的面前。
看到唐家旺,家旺嫂一点也不惊讶,显然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原来是小豆子哭着出去找人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河边洗衣服回来的家旺嫂。家旺嫂一听幸舒兰摔倒了,就想见了事情可能不太好,就叫过了旁边一个玩耍的小孩,让他赶紧去地里通知唐老头,把这边的危机情况告诉那边干活的人。
谁曾想,唐老头没有过来,她男人唐家旺倒先过来了。
正好,也省了他们去叫车的时间了。
唐文远急忙回屋拿了一床棉被,家里的棉被并不太多,当年幸舒兰陪嫁过来的那十几床的被子,被唐老太以各种理由拿走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两床厚棉被,还有两床薄棉被,显然是不够的。
出来的时候,发现幸舒兰早就已经被抱到了板车上,下面铺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显然是家旺嫂去自家拿的。
唐文远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现在天气还冷,又有风,生病的人体质虚,一路上肯定会受冻。
如今一床垫着,另一床铺在上面,正正好。
唐文远细心地想到,现在便宜妈身上都是血,家旺嫂家的被子肯定地被弄脏,就想用自家的被子铺在下面,而由家旺嫂家的被子盖上面。
家旺嫂却道:“就是一床被子,人要紧。”
直接就把唐文远肩上的被子盖在了幸舒兰身上,便是如此,幸舒兰依然冷得直打颤。
这种冷是从内而外的散发,多少被子都不够。
此时的幸舒兰已经意识涣散了,勉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了家旺嫂一脸的关怀,还有旁边大儿子也在旁边。
却并没有丈夫的身影,她吃力地问:“有为呢?”
家旺嫂道:“有为还在部队里,没赶回来呢。”
幸舒兰怔了怔,原来之前看到的并不是有为吗?只是她的错觉。
家旺嫂朝唐文远招呼:“糖包,快,上车。”
唐家坝的牛车,是那种能够装粮食的大板车,平日里也会有人坐牛车去镇上赶个集什么的。
如今,幸舒兰躺在牛车上,就占了很大的位置,倒还是能够坐得下一两个人,但是肯定会不舒服的。
唐文远道:“婶,你先陪着去,我回家再拿点东西,随后就骑自行车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