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让她怎么下手!?
等玉兰回去将所见所闻汇报给家主夫人,被气得心口疼的人又多了一个。
伪装一个疯批最大的好处在于,只要持续不干人事,就不会有人发现你不对劲。
三日后,夜。
漆黑夜空中不见星斗,两轮素月并排而立,一轮永远如银盘落九天,一轮却已经变得细弱至极,即将消失不见。
月食的那一刻,就是祖地开启的时刻。
高悬在天边的那轮虚假月亮绽放出了足以压制真月的清晖,月华流淌而下,洒在却月城中,让每一个以月华之力辅助修行的折月氏子弟受益良多。
登月桥附近区域已经完全空出来,以主家子弟的骄傲,可不会允许自己像奇珍异兽一样被人围观。
宣瑾清这三天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有病。
不过原主本来在他们心里就病得不轻,正常人发疯叫不可理喻,神经病发疯那是情理之中。
平时难以见到的主家弟子们齐聚登月桥下的广场上。
和寻常只知道修炼的修士不同,他们沐浴着月华,带着侍从婢女,同时还在吟诗作赋,烹茶焚香,无一处不雅。
大公子折月临坐在最前方,一袭繁复折月袍与月华交相辉映,宛如被所有群星拱卫的孤月。
不足百岁的金丹大圆满,已经有了越阶杀死元婴的战力,自身又是如此仙姿玉骨的人物,放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天骄中的翘楚。
修真界同辈对他趋之若鹜,前辈们提及他也都是赞许,世家更是不用说,光折月氏嫡系这个名头已经足够,哪怕是折月氏内部高傲的主家弟子,也希望得到嫡系的认可,这意味着资源、地位的提升。
一片和谐的氛围中,折月影姗姗来迟。
有人看到他来了,又平静收回视线,就仿佛什么都没见到。
在场有许多人都对当年家主把折月影接回来感到排斥,一个生母不详,年岁不详,自幼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还能在言行间保持折月氏的风度吗?
后来的发展也如他们所料,这人身上不见丝毫折月氏傲骨,也不懂得世家之间的交游规则,更参与不来他们那些风雅的玩乐,只会闷头修炼,几乎连人都见不到,却从不见突破。
他们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折月氏族人,只不过因为他是家主带回的,表面上才保持了冷漠疏离的客套而已。
折月影对这样的局面习以为常,他独自走到桥下角落,站定,脸上有些苍白,却淡漠的不见多余表情。
他似乎是从一副凄冷的画里被剪裁出来,强行贴在充满雅趣的世家子弟行乐图卷上,色调笔触都不对,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一阵分不清虚实的疼痛从心口涌出,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身体绷紧,准备忍耐。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这疼痛其实不存在,不过是他这几天反复经历月华噬心之后生出的幻痛。
这三天,他压制修为结束后,都会被家主夫人以训诫为名叫到端月院,然后等待着他是一言不发的夫人,和持续时间不定的月华噬心。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刑,但是他很清楚,就算他开口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夫人似乎很厌恶他,就算他从未见过夫人的眼神也可以感受到。
月华噬心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只是那折磨人的疼痛却顽固地扎进记忆里,甚至让他产生幻觉。
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些年他几乎没有喘息的修炼,真的有点累了。
如果这次在祖地试炼拿到个好结果,就向族中申请外出游历吧。
他偶尔也想体验一下持剑踏红尘的意气,看看当年百川道祖悟道的泠海,闯闯中域神秘的万古夜森,见识一下无边佛国清静琉璃天。
后脖颈忽然一凉,折月影从思绪中抽离,伸手从衣领中取出片散发着幽香的花瓣。
这花他认得,是幽馥海棠,只生长在水灵气充裕的无光之地,相当罕见,不是却月城自然生长的灵植。
花瓣根部有道明显的掐痕,如此辣手摧花的,他目前只认识一个。
折月影抬起头,果然看到桥上有个人在对他招手,懒散地倚着栏杆,笑容肆意,手里正甩着那朵可怜的残花。
说实话,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假装没看见对方。
可是理智告诉他,待在桥上的只有那一人,桥下的角落也只站着他一个,在彼此的视线里双方都是唯一,很难让人假装没看到。
折月影无奈:“二小姐有何吩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