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凌抿唇,她没再继续想下去,刚准备回马车,余光瞥见一个人跑过来,她惊讶停下:
“你干嘛?”
松翎笑:“殿下让奴才给郡主送点东西来。”
一匣子的珍珠,她惯来喜欢珍珠,小姑娘却对此只是淡淡,荣凌其实常收到堂哥送来的珍珠。
松翎道:“刚好郡主,也省得府中的人再跑一趟。”
荣凌接过。
松翎见她神情貌似有点不好,有点纳闷,他和郡主往日是说得上话的,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郡主在烦恼什么,还是顾公子一事?”
荣凌啧了声,怎么谁都知道她因为顾长泽而闷闷不乐?
松翎是奴才,口风一贯很紧,荣凌想了想,倒也真的和他说了真心话。
松翎挠了挠头,不解道:
“郡主愁什么?”
荣凌瞪他:“怎么不愁?”
松翎笑:“郡主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想娶郡主的人是他,又不是郡主非要嫁,该解决问题的不是郡主,而是顾公子。”
“殿下都要守着姑娘一人过,其他人效仿也是寻常吧?”
“再说了,又不是没有先例,祁王府可一贯都是后院只有一个人,顾公子怎么就做不到?”
荣凌傻眼。
松翎还在继续道:
“不纳妾多简单,郡主要是担心他即使给了承诺日后也做不到,便让他来……过段时间去请旨,在圣上面前表明心意,日后他若改变心或是纳妾,那可就是欺君!”
荣凌目瞪口呆,听松翎说完后,她忽然觉得这段时间困住她的问题的确不算什么。
对啊,非要娶她的人是顾长泽,有问题当然是要顾长泽去解决。
荣凌回神,轻啧了声:
“没想到啊,松翎你还挺通透。”
松翎“嗐”了一声,摆摆手:“当局者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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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凌解决掉一件心事,很快恢复自在,也不再愁眉苦脸,但她见顾长泽的次数不是很多。
顺其自然。
这一等,就等到了府中兄长成亲。
姜谙茯的确很美,许是容貌上比不得小姑娘娇美,但浑身上下的温柔气质却让她与众不同,她只是低眉浅笑,就很难有人讨厌她。
荣凌发现,她也讨厌不起来姜谙茯。
母妃不是个磋磨儿媳的,既然点头让姜谙茯嫁了进来,也在一点点放权,至少世子的小院子,是全由姜谙茯做主了。
短短一段时间,姜谙茯就讨得了父王母妃的欢喜,府中上下的奴才也对她多有夸赞。
荣凌看得头皮发麻,这般拉拢人心的能力,只用在后宅当真可惜了。
怪不得,谢松笵会说那一句——她担得起世子妃的位置。
的确担得起。
很快,荣凌就没心思放在谢松笵身上了,她只能说谢松笵成亲的时机很幸运,他再晚一点,就会赶上圣上驾崩,从而守灵哭丧,婚期必须往后挪。
圣上驾崩,很快朝野就有人催促堂哥登基。
但堂哥不紧不慢,仿佛在给某些人机会,短短的一段时间,堂哥手段凌厉,肃清朝野,后宫和皇子府的鲜血从未停过。
谁都没想到,圣上驾崩前会下旨让所有后妃殉葬。
殉葬之法过于残忍,荣凌许多人不敢去皇宫附近,甚至路过曾经的皇子府也有意避开。
总仿佛闻得见血腥味一样。
直到小姑娘回到京城,乱子才渐渐平静下来,三皇子府的人都被押进了大理寺,丞相府和尚书府自身难保,荣凌听说姜夫人去太子府求见了小姑娘,却被小姑娘拒之门外。
这个消息传来时,荣凌正在府中,姜谙茯也在,她却仿佛没听见一样。
在姜夫人去太子府前,就先传信让姜谙茯回去过,荣凌记得,姜谙茯只说一句:
“王府忙碌,我近日怕是没有时间。”
推辞罢了,姜谙茯根本没有想要回去尚书府。
说这话时,姜谙茯甚至都还是在温柔地笑着,轻声细语的,只是双眸中格外平静,荣凌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小姑娘会情不自禁地说她厉害。
她和姜昃旼某种意义上其实可以说是同一种人。
冷血薄情。
但她藏得很好,姜昃旼不如她,她从不害人,却宽和带人,于是人人都觉得她好,她只是利己而已,也从不帮没有利益相关的人。
荣凌再见小姑娘,都是小姑娘搬进皇宫后了。
她和小姑娘如今算上唯一的好友,陈钰磬因将军府一事,自觉和她们拉远了距离,荣凌没有脑子的人,不会这这种时候犯糊涂。
她也没去找过陈钰磬。
荣凌把这些日子的纠结全部告诉小姑娘,小姑娘纳闷地说了句话:
“你堂兄是谢玉照啊。”
荣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恨不得捏捏小姑娘的脸颊。
姜亦棠说得没错,她堂哥是谢玉照,她压根不用担心这么多,但饶是如此,她也有点眼热小姑娘对堂哥全身心的信赖。
她做不到这般,于是忽然也懒得强求顾长泽做到堂哥那般了。
荣凌再见顾长泽时,顾长泽已经入仕,比往日忙碌,眼底似乎都有些青黑,但叫到她后,却下意识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仿佛是想把最好的一面摆在她面前。
不见面尚好,这一见面,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软了。
荣凌轻叹了口气,她捧着脸,极其自然地说:
“顾长泽,你去府中提亲吧。”
担忧那么多做什么,谁料得准日后的事情啊。
她都敢在堂哥身上赌,难道还不敢在顾长泽身上赌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