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上车之后,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摆出了抱大腿的态度,无比殷勤地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跟大家握手:“感谢感谢!感恩的心!”
跟着就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周宇,车技还行,力气也还可以,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喊我。只要能带我出去,怎么都好!”
“给。”叶汐好笑地递给他一块纸巾,示意他擦一擦额上的冷汗。
周宇一时顾不上,虽然条件反射地接过了纸巾,但是眼睛还在魂不守舍地观察周围的状况,神经兮兮地问:”我们脱离危险了吗?那些怪物会不会追出来?”
“看起来不会。”肖冷一边回忆一边总结,“这里的设定很像网游,怪物是受地图和追踪距离限制的。刚才的黑天使只能在那条岔路行动,这些怪物只能在‘沃斯’区域内发起攻击。”
“那就好。”周宇的最后一根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冷汗加倍地流出来。
副驾的张立平刚才受到的视觉冲击最大,此时的状态比周宇没好到哪去,两眼发直,声音沙哑:“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走错路会遭遇袭击,走对路也会遭遇袭击?是不是在这个副本里就注定要一次次遭遇袭击,直到被祂搞死?”
叶汐摇头:“祂的确很想搞死我们,但我觉得有没有一个可能,这些袭击本身就是线索的一部分?”
“啊?”张立平扭头,期待地看着她,“你发现什么了?”
“……”叶汐陷入沉默,这个副本好像真的有意让他们一直处在一种很暴躁的状态里——虽然能一直发现线索,但就是说不清是什么。
从旅店客房到加油站的烟,再到这些怪物都是如此。
她沉默的看向后窗,望着牌楼上的“沃斯”两个字,推测道:“这个音译应该是有用的。你们谁语言学的多,对照一下各国单词的音译,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Worth?”肖冷字正腔圆地说了个单词,但旋即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释义。
这里的意思显然不会是“值得的”。
接着又道:“Worse?”
“更糟糕的”。
张立平侧首看着他:“我觉得这个靠谱。”
里面都是怪物,显然很糟糕,比刚才的黑天使“更糟糕”。
叶汐接着问:“那刚才的‘黑尔希’呢?还有那个黑天使……”她顿了顿,“比起其他长得稀奇古怪的怪物,天使具有明显的宗教指向性。”
肖冷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视线抬起,通过前面的镜子和她对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叶汐神色凝重:“不太确定,只是一个猜测。我觉得是不是这整个副本都是和宗教相关的?”
肖冷探问:“只是因为那个黑天使?”
便见叶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在面前举了举,是加油站送的那枚纪念币。
“还有这个。”她说,“我历史学得不算好,但这个纪念币是明显的古希腊或古罗马风格。而这两个文明的宗教设定都很复杂,有很多神,这可能是一个暗示。
“或许吧。”肖冷点了点头。
过来抱大腿的周宇已经听得愣了,暗叹人和人的智商果然有很大差异。
他虽然已经活过了三次怪谈,而且也不完全是因为侥幸。但他只会分析普通规则,至于研究什么“音译”以及“宗教指向性”,都是他联想不到的。
尤其是刚才的黑天使——由于怪谈的怪物千奇百怪,那个黑天使在他眼里也只是“怪物之一”而已,在他看来和“沃斯”里那些长得挺恶心的肉质怪物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遇到的时候他只想保命,顺利保命之后也只会感到庆幸。至于深究怪物背后的设定,他完全没想过。
“但愿这些怪物本身就真的是线索一部分吧。”张立平扭头望着牌楼里的浓雾,悻悻道,“如果不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怪物本身不是线索,而是祂把线索藏在了这些区域里,由这些怪物守护,那他们凭借现有装备根本不可能找到。
就算按照肖冷最初的设想开辆坦克进来,都不够保险。
“接下来去哪儿?”杨歌问。
肖冷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2点了。
“先回去看看餐厅有什么动静,顺便吃午饭。”他缓了口气,“然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做。”
.
12:00,服务区的餐厅里渐渐热闹起来。
这个怪谈里人数众多,但像17号那样自备大量食物的几乎没有。因此无论是上午外出探索的参与者,还是依旧在苟命的人们,此时都会陆续前往餐厅进行就餐。
过去的三天餐厅都还算平静,规则里提到的流浪汉、女人、婴孩都没有出现过。人们只需要小心地规避各种存疑的餐品,不吃辣椒、大蒜,也不吃任何水果;既不吃其他人的餐品,也不和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友拼单,就能保证基本的安全。
但今天虽然早餐时的氛围平静如旧,午餐这会儿,餐厅里依旧附上了一层阴霾。
因为外出的很多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像叶汐肖冷他们一样,挑选了一个离服务区并不太远的地点作为目标,也像叶汐肖冷遇到周宇一样,遇到其他同行的参与者。
于是几乎每个幸存者都见到了死亡。有的人是被怪物撕碎的,有的人是在躲避怪物的途中不幸撞到岩石或树木,在车祸中丧生。
有人出于好奇,趁着用餐的机会四处打听,做了个粗略的统计,得出的数据是:这一上午大约有十几名参与者死亡,真实数量只多不少。
另外还有伤者不计其数,磕伤擦伤,哪怕伤口再深、再鲜血淋漓,都已经算是轻伤了。
有好几人虽然得以出逃,保住性命,但是缺胳膊少腿。还有一对夫妻都断了腿,从伤口的情形来看,应该是被什么野兽强行把腿撕了下去。
由于服务区里没有任何医疗设施,在场的参与者里虽然有两名医生,但也没有医疗用品可用,只能找一些干净的布帮他们进行简单的包扎。
大家都对这种惨状深表怜悯,一边祈祷自己不要遇到同样的危险,一边祝愿他们还能活着离开怪谈。
不过事实上还有一个更残忍的现实,在场的参与者大多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多说,进行暂时的逃避——那就是这些伤者,尤其是那些被怪物撕扯过的,即便能出去,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他们之前参与过的副本里,还没见过有人被怪物袭击后能活下来。因此也没人知道这些受伤的人是不是已经受到了污染,在离开副本后会不会自爆。
餐厅里一片愁云惨雾,绝大多数参与者都在沉默吃饭,偶有几个人想交流线索,声音也压得很低,几不可闻。
在这种近乎诡异的安静里,老者骂骂咧咧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众人在那种浑浊、模糊、苍老的声音里回过头,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头发几乎掉光,仅有的几绺虚弱地贴在头皮上,看起来也会随时脱落。
他左肩挎着一个巨大的暗色布兜,布兜很鼓,但从外面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右手拿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杖,全都脏兮兮。
这种形象,明显是拾荒者的样子,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流浪汉。
他的出现让原本就一片死寂的餐厅变得更安静了,大家屏住呼吸,紧盯他的动向。只见他低垂着眼帘,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前行,手中的木杖一下下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要过来……
每个人都在心里默念:不要过来!
流浪汉就这样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穿过桌椅间的过道、路过一桌又一桌的客人,直到在一个独自吃饭的年轻男子身边停下。
那一瞬间,男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窒息地紧盯流浪汉,但对方还是在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布满皱纹和污迹的手伸向他的餐盘,抓起盘子里的红烧鸡块,大口塞进嘴里。
他吃得狼吞虎咽,褐色的汤汁沾染胡须下巴,显得脏兮兮的,嗓子里发出浑浊的呜咽。
男人看的一阵反胃,下一秒猛的回神,一把端起餐盘,大步流星的离开,寻找远处安全的空座。
餐厅规则5:本餐厅不会出现流浪汉,如果有流浪汉出现在您的餐桌旁并伸手拿取了您的食物,请立刻端起食物离开。
心底默念这条规则的参与者们都暗暗为男子松了口气,然而尚不等他们完全放松,流浪汉就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
众人面露惊讶,餐厅里掀起一阵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消失了吗?可别搞什么事啊?”
紧接着就见那个刚刚在新座位上落座的男子面露惊恐,颤抖地站起身,失措地躲避:“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众人再度陷入死寂,扭过头紧张地望着男子。
在他们眼里,男子面前没有任何危险。没有流浪汉,更没有什么怪物,看起来就好像男子突然疯了,在演一场独角戏。
此时此刻,男子视角里的景象和众人迥然不同。
他的视线中,那名流浪汉从来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在他逃离后很快就起身跟过来。他依旧步履蹒跚,但一下下砸在地上的木杖用力更重,砸得瓷砖咣咣作响,似乎很是愤怒。
流浪汉步步逼近,男子慌不择路地逃离,不知不觉已经被逼到墙角。
凶神恶煞的流浪汉站在他面前,身体突然长高,两米、三米、四米……长到远超餐厅楼体的高度,被房顶压得低下头,阴恻恻地看着他。
男子的身形已经完全被流浪汉的影子覆盖,他仰头盯着流浪汉的脸,很想逃跑,但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嘴巴大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饿……”流浪汉的嗓中发出沙哑的声音,犹如粗糙的砂纸擦在金属板上的响动。
他伸出手臂,随着身高上涨而成比例变大的手掌抓住男人,任凭男人捶打挣扎都不为所动。
他张开嘴巴。露出满口歪七扭八的黄牙,带着恶臭的口气喷出来。但男人已顾不上恶心,一声接一声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救救我……救命!!!!”
……直到被流浪汉扔入口中,那些布满牙垢的黄牙落下。咬碎、咀嚼,男人惨叫着,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绝望中失去意识。
几分钟后,流浪汉心满意足地恢复了原本的身形,几块实在咬不动的碎骨头被他吐出来,丢进肩上挎着的那个暗色布兜中。
而在其他参与者的眼里看到的是男人突然腾空而起,然后就跟刚才凭空消失的流浪汉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无踪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