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冷的确在一点点地崩溃,虽然没有视线接触,他还是从她眼中感觉到了一种清晰的……玩味。
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但现在遇到了,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怎么办。
强撑了几分钟,肖冷修完最后一支玫瑰,失去了逃避的理由,终于抬起眼睛:“你……”他迫使自己看着她的眼睛,“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你带了花吗?”叶汐复杂地看着他,“你知道玫瑰花的味道有多明显吗?”
“不是。”肖冷薄唇抿了下,“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想……”他顿声,“我想……”他卡壳,“想……”他咳嗽,“想追你?”
“哦,这个。”叶汐笑了声,好整以暇地靠向沙发背,“从知道你是‘叶先生’开始。”
肖冷:“怎么知道我是‘叶先生’的?”
叶汐啧嘴:“因为发现你并没有没看过我打的怪谈报告。”
“……”肖冷深吸气,“又是怎么发现我没看过怪谈报告的?”
“你一点都没发现漏洞吗?”叶汐忍俊不禁,耐心地解释起来,“这件事的开端是,在豪华列车规则怪谈里,你提到温泉酒店的餐食不错,我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说你看了怪谈报告。”
“对。”肖冷点了点头,但眼中依旧困惑。
“……所以直到现在,你依旧没看,对吗?”叶汐失笑,一字一顿地揭破答案,“我独自一人进入怪谈,后来遇到一个17号队员和我组队——那你猜猜,我在打报告的时候会不会提到他?”
肖冷茅塞顿开,紧随而至的是一种窘迫,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刚才在这件事上智商有多不在线。
——她独自进入怪谈,然后遇到一个17号队员,她当然会在报告里提到。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就会提及“叶先生”。
如果他看过报告,他自然会知道这件事。
可是当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问起“17号有哪个男队员姓叶吗?”的时候,他的反应是:“没有,怎么了?”。
后来他为了遮盖因为餐食引起的怀疑,又亲口说他看过报告。
他以为自己欲盖弥彰得很完美,实际上是在她面前亲手脱马甲。
叶汐笑吟吟地望着他,那股尚未散去的恶趣味驱使着她很恶劣地欣赏他情绪失控。
肖冷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沙哑:“那我,能追你吗?”
叶汐眨了眨眼:“这好像是你的事情?”
肖冷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讨厌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叶汐前怔,对这句话有点意外。
她说追不追是他的事情,只是因为她觉得“追人还要先申请”的操作很奇怪——这有什么可申请的嘛!!!
但作为一个媒体人,她接触的信息很多,比很多人更清楚现在大环境的不友好。
男性似乎总是爱把女性的拒绝视作欲拒还迎,抑或盲目地相信“有志者事竟成”,非要用锲而不舍来打动对方。最后如果对方没被打动,一些自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还会觉得委屈,认为对方无情无义。
在这种环境里,他能说出“如果你讨厌我,我就不打扰你了”……真的是很绅士。
叶汐心头的恶趣味烟消云散,收敛笑容沉吟了半晌,认真地给了他答案:“我不讨厌你。”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
因为轮到她觉得局促了。
她干咳一声:“只是不讨厌……我可没说一定会答应你!”
“嗯。”肖冷放松了下来,微笑,“那是你的事情。”
说完,他的心情明显变好,信手把花瓶拿近,将修剪好的玫瑰花一支支插进去,不时调整高低,最后另花冠在花瓶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半球体。
……强迫症啊!
叶汐暗暗揶揄。
肖冷插好最后一支花,深呼吸,发出第一个邀请:“周末忙吗?”
叶汐:“干什么?”
他衔笑:“来我家,做饭给你吃。”
“嗯……”叶汐斟酌了一下,坦诚告知,“不一定,我可能得复习。”
“复习?”肖冷困惑地想了想,“考研?”
“考公。”叶汐道,“我看到新闻上说怪谈相关的部门都要开始招人,应该也包括17号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考17号的编制。”
“……”肖冷盯着她,至少半分钟没说话。
叶汐被他盯得不安,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了?17号不招人吗?”
“招。”肖冷吐了一个字,修长的食指抚过嘴唇,遮掩了下不住上扬的嘴角。
但他失败了,手拿开的时候他还在笑:“周六傍晚,给我四个小时时间门。”
叶汐呆滞脸:“……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肖冷有意卖了个关子,“帮你找一些别人接触不到的考试资源。”
……?
到底去哪儿?
国家图书馆吗?
卖什么关子!
叶汐心里默默吐槽,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现在他不可能直接告诉她,只好瞪着他点头:“行。我有空。”
“那下午点,我来接你。”肖冷边说边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堆笑,“你也可以中午来找我,我做饭还可以!”一副献宝的样子。
“不来。”叶汐板着脸拒绝了他。
“好吧。”肖冷咂一咂嘴,站起身准备离开,不忘跟她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叶汐也站起来,很客气地把他送到门口。
她替他打开门,他走出去,下一秒又探回一个头,眼底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你有爱吃的菜吗?我学着做啊!”
“……”叶汐抬手按在他脸上,把他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