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世界总规则说出现在私人范围内的规则不要轻易示人,她出于谨慎,在休息室里没有主动与卢美华提及那份规则。
她也想过寄存柜里的规则或许一模一样,那样卢美华就能自己看到,也不需要她提醒。
可她没想到,卢美华根本没看见。
卢美华抓住杨歌的手,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寄存柜里……没有规则吧?我认真看了的!一共两层,我上下都看了!连角落里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落下!”
叶汐听得一愣:“你检查了?”
杨歌同时在问:“你柜子里没有?!”
她们原本都以为是卢美华大意了,结果竟然是检查了却没看到?
不约而同的发问令两个发问者相视一望,叶汐因而再一次注意到胡苗苗。
胡苗苗在一旁保持着沉默,存在感很低,但还是在她的思绪上一触。
叶汐定住神,再度询问卢美华:“你记不记得,你用的是多少号柜子?”
卢美华心乱如麻:“我、我不记得了……十几号吧!17?18?还是19?”
叶汐目光凛凛:“上层还是下层!”
“上层!”
叶汐心里的答案得到了印证。
那些寄存柜都是上层单数、下层双数,卢美华用的是上层,那就不可能是18号。
而17号,是叶汐用过的柜子。
至于19号……
叶汐看向胡苗苗:“是你把19号寄存柜里的规则拿走了,对吧?”
“什么?”胡苗苗眼底一颤,但抬头时满目只有茫然,“什么规则页?”
叶汐神色平静:“寄存柜的摆放成n字型,分作上下两层,1、3和17、19号寄存柜是上层里最靠近外侧的四个柜子,最容易被用到。一起进去的队友,也会自然而然地选择相邻的柜子。”
“咱们进去的时候,我用的是17,你用的是19。”
“……”胡苗苗好似对她的推测很无语,哑音失笑,“我和她用了同一个柜子,也不能就说是我把规则页拿走了啊?张先生他们中间也进去过,为什么不是他们?”
“因为你留下的疑点,并不止这一个。”叶汐口吻淡漠而笃然。
胡苗苗一怔。
叶汐:“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化妆区,你试腮红的时候。我因为蓝色眼影差点身陷危险,你从镜子里看我的眼神,我注意到了。”说着她顿声,向“张三”颔了颔首,“后来,多亏张先生救场。”
胡苗苗毫不慌张:“原来那时候你是见到了蓝色眼影吗?我都不知道!我会从镜子里看你只是因为发现你状态不对,我想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嗯,那时候我也这样想。”叶汐和气地点点头,“毕竟在规则之境里,谁都要有警惕心才好。”
“可后来,你拉我去卫生间,出门闻到香水味的时候你正在眉飞色舞地跟我聊天。那股香水味又很淡,如果我大意一点,就要忽略它了。”
“然后我们去了前台,发现那里的工作人员是带着蓝色领带之后,你立刻想拉我走,完全不顾‘不能欲言又止’的规则。”
“后来我们到了休息间,你先是在没进去解决香水隐患的时候就想劝我直接离开;进去之后,你又一度想引导我接受工作人员的邀请,永远留在那里。”
“再后来我们想走,工作人员不让,我们差点起了冲突,你几乎要冲到他脸上骂他。我当时怕自己行为过激,一直克制着不去与他走得太紧,而你的举动就像在火上浇油,在有意刺激我上前动手。”
打群架这种事,向来是大家先一起上头,然后有人忍不住第一个动手。
“还有在张三先生击杀张言的时候,虽然出手干脆利索,但看上去只是他掐死了对方而已,是你第一时间说出了他是拥有道具的‘好运者’。我刷过规则之境超话,‘好运者’的人数很少,大多数人都不太见过,你能如此准确地识别,我有理由认为你也查过相关的资料。”
胡苗苗对此倒不否认:“对,我查过,怎么了?”
叶汐一字一顿:“你既然查过,就应该知道‘好运者’一旦暴露,就会被‘厄运者’盯上,隐瞒身份才更安全。你这样说出来,好像生怕大家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份。”
“……我没想那么多。”胡苗苗露出一点愧疚之色,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我突然发现同伴里有一个‘好运者’,太激动了。”
叶汐对此不予置评,自顾自地说下去:“除此之外的小疑点就更多了——分析起卫生间规则,你试图让大家觉得或许单数层的卫生间才反倒有问题;分析香水规则的时候,你又觉得应该优先购买香水。”
“哦对了,我刚刚还忘了说,我之所以会看到蓝色眼影身陷危险,是因为你想去那个柜台买腮红,拉着我一起去。”
“当然,我要承认,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在情急之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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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么多的错误判断出现在你一个人身上,胡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叶汐一股脑地抛出自己注意到的所有疑点,卢美华在旁边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胡苗苗反倒冷静如初:“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想想,我为什么要坑大家?”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叶汐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口吻放缓,含着探寻,“我也一直在想,你究竟是被污染了,还是厄运者。我思来想去,想不到你被污染的时机,可如果你是厄运者……你的动作又似乎太过含蓄。”
直到最后她都没能抢到任何一件道具,不论是她的,还是张三的。
加入她是个“厄运者”,这样实在是不太称职。
胡苗苗好像被她的笃然弄得很无语,翻了翻眼睛,不疼不痒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没干那些事。证有容易证无难,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真的吗?”叶汐逼近一步,“可你好像没什么机会把那张规则页扔掉,不如打开包让我们看看,里面有没有?”
胡苗苗蓦然后退一步,一闪而过的心虚足以让大家做出判断。
杨歌一把拎住她的衣领,卢美华在找不到购物小票时就已近崩溃边缘,此时听完经过,发疯般地上前拽住她:“是你!是你!你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说着说着,她也意识到,小票其实是找不回来的。
胡苗苗只是拿走了柜子里的规则页,但无法从她的包里拿走购物小票。她的购物小票,应该是被她放进寄存柜之后,被一些看不到的东西拿走了。
认清事实,卢美华更加目眦欲裂,狠狠扼住胡苗苗的脖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这位不论是在平时还是在刚才的副本经过中都温和质朴的中年女人,被已经注定无法逃脱的绝望困境逼到近乎疯癫。
在一股条件反射的拉架冲动之后,叶汐往旁边避了避,无意充当圣母。
从身份上看,胡苗苗很有可能是厄运者,而卢美华只是平凡者。
但没有任何资料说过平凡者不能击杀厄运者。
下一秒,胡苗苗和卢美华同时感觉一道黑影侵入余光!
“张三”的走位十分灵活,叶汐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卢美华和胡苗苗就已经被分开了。胡苗苗跌坐在地连连咳嗽,卢美华的手腕被反擒到背后,还在咒骂:“放开我!让我弄死她!”
“别发疯,现在我们掌握的资料还不足以证明活着留在规则之境里的人一定会死亡。”他的声线平稳有力,一字字灌进卢美华耳中,令她愕然地抬起头,也令她平静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她惶惑地追问,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便留在规则之境里,也还能活。
但他没有作答,而是反过来向卢美华抛出了问题:“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吗?我记录一下。”
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卢美华:“我、我叫卢美华……”
肖冷:“真名?”
“这就是真名啊。”
肖冷不再说什么,点了下头。卢美华在他看中看到了鼓励,磕磕巴巴地报起了身份证号。
叶汐看着他们,虽然保持着沉默,但心情很复杂。
以卢美华的年纪,她能理解她不玩超话,无法从超话里获取那些汇总的资料,所以还在使用真名。
至于“张三”……
……叶汐心里悄悄给他盖了一个“老狐狸”的戳。
他既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做出任何保证,愣是仅凭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让卢美华相信了他运筹帷幄,完全被他带着节奏走了。
叶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天,也判断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编瞎话安抚卢美华,以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肖冷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黑皮封面小本子记录了卢美华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然后把本子揣回风衣口袋里。
抬头的时候,他正好与叶汐的视线相撞。叶汐莫名心虚,立即避开,他倒没有太多反应,看向胡苗苗,似笑非笑地续上刚才的话题:“……况且,她应该也不是厄运者,更没有受污染。”
卢美华再度怔住。
叶汐神情凝滞,屏息无声地盯着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错了。
胡苗苗一定有问题。在将那些疑点都说出来之后,她的思路更加清晰,愈发认定胡苗苗不对劲。
胡苗苗却因为这句话有了底气,一骨碌爬起来,掸着衣服气恼道:“就是!就凭这点说辞就说我是厄运者,你开玩笑呢?”
杨歌眉心轻跳,不着痕迹地半挡住她,杜绝她突然冲上前报复的可能。
“张三”发出一声气音,是一声充满恶意的冷笑:“如果顾小姐的观察都是真的,那么,她是土著人。”
胡苗苗掸衣服的动作触电般僵住,这个简单的反应里透露的心虚足以表明一切。
肖冷定定地看向她:“所以,顾小姐最初的判断也没有错——你和魏旭的确是一起来的。魏旭把戴和忠带进绝境就拿到了人头,见好就收选择退场。而你一直没能得手,所以不断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