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闲极无聊,用手将花瓣一点一点剥下来。只是他很快发现,这场宴会比他想象的要长很多。这样浪费地剥,花很快就被他揪秃了。
他稍微烦恼了一下,最终决定节省一些。他用指甲细细地将花瓣从中间撕开,精心地将花上的薄膜解下,只留下留着鲜味的肥厚花瓣。
在一片喧闹声中,云朔归安静地剥着花瓣,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怎样怪异的存在。
昙华魔尊虽然喜欢时不时捡一些小东西在自己身边,但那些人对他来说,只是个物件。或许比较喜欢,却不会宠爱到让他坐在自己怀中。
之前云渊将那个对云朔归动手动脚的魔修的武器崩坏时,魔修们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魔尊的占有欲强不是一天两天,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作。
只是云渊会对自己的“小玩意儿”这么亲热,让魔修们提起了警戒。
在喧闹之中,大部分魔修都在观察着云朔归。却一一无功而返。
最了解云渊的魔修,反倒不着急。魔尊云渊从来只爱强大的事物,这个在他怀中的小家伙,背后一定藏着秘密。
只有傻子才会去窥探魔尊怀中人的秘密。
云渊将在场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思索着他的属下确实应该换一批更有眼色的了。
近些年来魔修势如破竹,面对仙修连战告捷,这些所谓的领主,也以为自己十分不得了了……有不少已经生出了反心,还有一些只是投机取巧的膨胀之辈,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云渊举起酒杯,敬这些热闹的魔修。至于这是不是他们能和自己喝的最后一杯酒,就很难说了。
他朝魔修们举了杯,得到一呼百应的回应后,想要喝下酒液时,却发觉晶莹的酒中飘了几片肥厚的花瓣。
云朔归敲了敲他的大腿,云渊于是微微偏头:“是你放的?”
“无聊放的,以为你不会喝。”青年话中带了一点紧张——他确实不知道云渊会动这杯酒,“你如果信不过我,不喝也可以。”
殷红的花瓣浮在香醇的美酒之上,每一片都被从中间仔细地撕开。花液宛如血液,微微流入酒液,缠在了一起,让美酒带了丝似有若无的馨香。
云渊再次将酒杯举起:“谁说不喝。医修的酒都敢不喝,本尊莫非不要命了?”
云朔归不想理他的插科打诨,转过头道:“想喝就喝,哪来那么多话。”
云渊抿了一口。花香藏在酒香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甜。
他敲了敲云朔归的脑袋,在青年满怀疑惑地转过头来时,将那杯酒放在了他的唇前:“这酒不错,你也该尝点。”
像是不自觉,他将酒杯换了个边,方才被他的唇贴过的那一边,便贴在了云朔归唇前。
“为什——”
云朔归刚开口想要质问,便被强灌了一口,好险没有呛到。
青年有些生气,又很压抑。
云渊知道他在压抑什么。
小东西身体里的灵气快不够用了,他正在勉力压制着自己不要哀求这个恶劣的男人,哪还有心思发脾气。
云渊十分欺人太甚地继续喂了几口,直到云朔归呛得难过,用力地捏住他的手臂,云渊才停了下来。
小东西已经气得眼角泛红,看上去有些诱人。
云渊眉眼带着笑,趁着云朔归还没发作,便继续道:“九幽鬼王也在席上。等下了宴会,本尊就带你去见见他。”
云朔归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好。”
“认得出鬼王是哪个么?”
学人精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认得。
只是云渊想让他猜,他便不能认得鬼王是哪个。
云朔归于是指向高谈阔论的一群人中,其中的一个:“是他?”
那人生得魁梧,身上阴气极重。他不常说话,多数时候只是笑。像是个不懂谋略的粗汉。
“为什么是他?”
“旁人叫他鬼王。”云朔归照实说。真正的鬼王一言不发,这个假的鬼王却在人群中混得很开。
“猜错了。”云渊带着笑。
云朔归装作惊讶:“怎么会错?”
“他确实是鬼王,却不是你要找的九幽鬼王。”
确实如此。其实这人云朔归也认识。
这个人是涅槃魔尊时代的鬼王。云朔归刚成为涅槃魔尊不久,便去攻打了这位鬼王的领地。这鬼王见打不过,便带着自己所有的鬼魂,连滚带爬地跑来找他,想要和他结成拜把子兄弟。后来便一直在为他冲锋陷阵……只是后来失踪了,现在想来,那时应当是被云溟给擒住了。
如今在他面前的“鬼王”,已经是云溟的一个傀儡。
按理说,这个傀儡才该是云渊的“叔叔”,只是不知道云渊怎么回事,竟然和云溟继承了这个叔侄关系。
“那……真的鬼王在哪里?”云朔归顺着云渊的意问。
云渊朝着角落中指去:“九幽鬼王生性孤僻,你在角落中找,便能寻到他。”
如果不是云渊说,云朔归很难发现。喧闹的另一面,还有一小块地方,一个青年孤零零地坐着,沉寂地吃着席上的东西。安静得令人恐惧。
别的魔修不管再激动,都不敢朝他靠近,生怕扰了他的寂静。
云朔归点了点头,刚想回应云渊,便被云溟捕捉到了他的视线。
学人精实在太敏锐了。云朔归有些头疼,只能藉由眼神,试图让云溟理解他的意思。
不要这时候认出他。
鬼王在察觉到他视线的那一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云朔归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云溟面无表情地与云渊对视一眼,便当做云朔归不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在一般,继续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云渊笑着道:“看来鬼王对你不感兴趣。你得多下点功夫了。”
云渊没有发现端倪。云朔归暂时松了口气:“嗯。”
云朔归查探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气。
如果只是应付完这场宴会,勉强还能做到。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都是带有魔气的禁制。对于这些魔修来说,进出还能感觉到怡然。但如果他要出去,必定要消耗许多的灵气。
若是要找个机会和云溟单独谈话,这点灵气就太不够看了。
要补足灵气的话……云渊……
不对。
宴席上除了云渊,还有更诱人的灵气。
他猛地抬起头来。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灵器,看起来像是个葫芦,是魔修们刚呈上来的。葫芦头被打开,从中散发出了袅袅灵气。
是和他以前吸收过的都不同的灵气。但是很熟悉。
是夜蛊。
云朔归微微睁大双眼。
原主曾经用一条夜蛊覆灭了整个云家。而如今,散发着夜蛊气息的东西出现在了魔修们的宴会上。
魔界察觉到云家覆灭的事情,并且已经将装有夜蛊气息的法器带回来给云渊看了吗。
“覆灭云家的东西,我从来没见到过。不知道尊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底下呈上夜蛊灵气的魔修这样问道。
云渊将葫芦拿起,拈起一点灵气细细端详。
这具身体仿佛对夜蛊有着病态的希求。云朔归看着云渊手中的那个葫芦,视线一动也不动。
很想吃掉夜蛊的灵气。他这样渴望着。
云渊微微皱眉:“本界中没有这样的东西。”
修真界中的灵气,克化到底,终归会变成天地灵气与魔气。而覆灭云家的气息,克化之后,却游离在两者之外。硬要说,是有些偏向灵气。但和灵气有实质性的不同。
莫非是别的世界的灵气么……或是说仙界的灵气?
云渊没有说出自己无端的猜测。他挥手让几个属下去查。
顺便散布一下假消息,说云家是得罪了仙界,被上天降下惩罚覆灭的。这样能引起仙道的混乱。反正火烧在敌人那里,自然是烧的越烈越好。
云家覆灭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云渊却乍然想到,他刚捡的这个小玩意儿,似乎也是云家的人。
他看向云朔归:“云家覆灭了,这事你知道么?”
云朔归没有回应。
他眼中只剩下那个散发着夜蛊气息的葫芦。
过了一会儿,他才呆呆地偏过头问:“你说什么?”
云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葫芦,在云朔归面前摇了摇。青年的视线立即跟着葫芦动了动。
云渊笑了:“想要?”
云朔归点点头:“想要……灵气。”
“你以前吃过这东西?”云渊问。
云朔归摇摇头:“没吃过,但是感觉会很好吃。”
全然没察觉到,自己的用词有哪里不对。
还没吃到就已经醉了么。看来这玩意儿和云家可能有些羁绊……得抽时间到后苑去试试月儿。
云渊笑了笑:“想吃就说,非要本尊赛到你嘴里么?”
他将葫芦拿近了,青年面上泛起红潮,乖乖道:“想吃。”
云渊将葫芦在他面前晃了晃,却又拿远了。看着云朔归陡然失落的目光,云渊慢条斯理道:“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给你你却吃不下怎么办?还是本尊喂你吧。”
云朔归“哦”了一声,伸手牵住云渊的手。
云渊将夜蛊的残余导出,云朔归很快便沉溺其中,连坐都坐不稳,被人抱在怀中也不知。
简直就像是天生的灵魂相匹配。云朔归高兴得想要哭出来。
“叫出来,没事的。”云渊循循善诱,手逐渐探到了云朔归的唇角,恶劣地揉捏着他柔软的唇瓣。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怀中的青年红着眼角,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在座的魔修,大都是阅历丰富的。见状,魔修们自以为明白了真相,在暗叹这小东西竟然有本事爬魔尊床的同时,在私下里笑了起来。
有的带了小宠来的,也难以忍住荡漾,开始动手动脚。
云朔归于迷乱之中听到了甜腻的叫声。
他勉强睁开双眼。在水汽之中,看到了混乱的景象。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魔修,都在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云溟也看着他。那目光冷的像水,却浇不灭灵魂的火。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偏偏云渊煽风点火。
云朔归心下烦躁,便从口中漏出了一句真心话:“那么爱看,眼珠子挖给我吃,让他们看个够。”
云渊闻言,朗笑起来:“不错。”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