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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朔归的衰亡来的很快。
最后几天，陆清行没有再试图为他吊命，而是每日每夜陪在他身旁。
计划快成功了。最后的一晚，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云朔归心想。
他要陆清行一条命。至于之后，是死是活，就交给他自己了。
他的身体愈加虚弱，偏偏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陆清行原本悄无声息，宛若不存在的另一个人格，在此时忽然冒出了头。
察觉到身周凛冽的气势，云朔归下意识警觉了起来，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动弹。
陆清行坐在他面前，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轻抚着云朔归的面颊：“你是个小骗子。”
连呼吸都困难的人，努力睁开眼看着他，眼睛有些泛红。
陆清行捏捏他的脸颊：“别哭……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开始留恋了？”
是被气哭的。云朔归确信。
他忽悠那个陆清行忽悠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这人格跑出来添什么乱？
等到陆清行反应过来，不自裁了怎么办？那他不是白给吗？
见他又急又气，大有“死不瞑目”的架势，陆清行无奈道：“既然答应了你一起死，我们就不会反悔。我只是想出来多看你几眼。”
见云朔归还是不放心的模样，陆清行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发誓。”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云朔归的情绪逐渐平息，安静而缓慢地眨着眼睛。
直到某一次，他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在泛红的眼角，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到床褥上便不见了踪影。
云朔归的魂魄从身体中脱离出来，飘浮在半空中，冷眼看陆清行的抉择。
他和另一个人格交流的不多，两个人在一起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深入互动了。他实在有些拿不准，这人会不会信守承诺。
陆清行看着宛如沉睡的云朔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视线扫过云朔归所在的位置。
云朔归一瞬间觉得，他的视线有些熟悉。
电光石火之间，记忆深处的片段闪过。
“我想回原来的世界……”云朔归无意识地喃喃着。
系统即刻答道：“做完任务，宿主就可以回去了。”
云朔归像是忽然被惊醒，奇怪地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宿主说，想回原来的世界。”
“怎么忽然这样说了……”云朔归思索了片刻，觉得是身体虚弱，头脑昏聩的后遗症，便不多注意，打了个哈欠道，“不过确实挺想回去了。”
在云朔归发呆的间隙，陆清行已经紧紧地抱着他的尸身出了门。
陆清行朝外发了封传讯符，不过片刻，玄衍宗主就带着一众弟子赶到。
玄衍宗主看着陆清行，欲言又止，最终却是没有说什么，只让弟子们将云朔归收殓。
一如上次云朔归死时，陆清行为他举办了宏大的葬礼。
这次没有玄衍宗主死去的名头，来参加的人很少，但所有人都面容肃穆，像是真的在为死者哀悼。
最后，棺椁被埋在土中，陆清行在众人的注视下，运起自绝的功法。
青衣人摔落在棺椁旁，土也盖在了他的身上。
趁陆清行没死绝，云朔归抓紧了时间，让系统保了陆清行的命。
这是他与陆清行最后的决断。
他不想就这么和陆清行殉情，也懒得看陆清行像疯子一样活着。
于是他给了陆清行一个选择。
“一年。”云朔归轻声道，“一年后，陆清行会活过来。”
一年后，如果能看开，衍清仙尊会重返修真界，做他剧本里光芒万丈的主角。
若是不能……那也随他去了。
到那时候，自己还在不在修真界都不一定。云朔归想。
“有一说一，活埋大猪蹄子的感觉真不错。”云朔归笑着道，“统子，下一个任务目标是谁？”
“宿主可以选择。”
自己选择么……
那必须首先排除玉千鸾。他才从陆清行这里解脱，可不想这么快受变态的摧残。
最后一个任务对象还不确定，要说还剩下的，那就是……
“云渊？”
“任务对象已确认。正在为宿主生成身份——”
看着泥土最终将棺椁和陆清行的尸身填平，云朔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一别经年，不知道他那个在修真界名声大噪的傻儿子云渊，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了多少长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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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叔叔。”云渊叫住了面前见到他就准备转身离开的人。
“我不乐意混迹人多的地方，更不愿意做你的战利品。”云溟面无表情道，“你回去吧。我有事要做。”
“有事要做，是说蹲守在玄衍仙宗外？”云渊身旁一直未发一语的人忽然道。
这人的声音很清澈，却让云溟微微皱眉：“不要把你的傀儡拿出来恶心人。”
他在玄衍蹲守了许久，试图找到哥哥。但陆清行严防死守，他竟然没有找到机会进去。
而今日，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但他察觉得到，哥哥的魂魄已经不在玄衍。他也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待下去。
只是这些话，云溟没有任何说出来的打算。
“这死傀儡，不还是出自你之手。”云渊笑着道，“你要做的事，比解决离魂之症还重要？”
云溟沉默了一下，而后轻轻颔首。
“那可巧了，玄衍的衍清仙尊答应了我，会亲自进入魔界替你医治离魂之症。”云渊循循善诱，“你说，要是在魔界截了他，再去找你想要的人，是不是更方便些？”
话音刚落，云溟就紧紧盯住了他。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鬼王，眼中泛起了危险的光彩：“你是说……玄衍的陆清行？”
“正是他。看来叔叔有兴致随我回去了。”
云溟微微应了一声：“走了。”
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云渊被甩在原地，习惯了一般笑了笑。
身旁的云熙问他：“尊上，我们回去吗？”
“回，当然要回。”云渊心不在焉道，“九幽鬼王为人一向冷漠，以前听说他个心心念念的哥哥，我还是只当笑话……现在看来，还真是用情至深。”
“尊上所言极是。”云熙敛眉答道。
云渊伸手钳住他的下巴，目光仔细描摹了他的轮廓，嗓音带笑：“为情所困，多可怜。”
“比不上尊上。”傀儡云熙照本宣科地诵读着，却让云渊凝滞了一下。
“他当然比不上我，”云渊收回视线，松开了手，“有熙儿在我手里，我怕什么？无论义父使出怎样手段，只要你在我手里，他就永远逃不掉。”
只是……要看他还愿不愿意回来。云渊眸光冷淡了些。
“熙儿必助尊上得偿所愿。”傀儡不明白话中的意思，忠实地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