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熏香的味道改变了。这是云朔归醒来发现的第一件事。

从贵气的香味,变得淡雅起来。

耳边能够听到细微的风声。

在废都待久了,骤然回到归墟峰,还有点不适应。

出乎意料的是,陆清行没有睡在他身边。

这样也好。云朔归四下里望了望,又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叫起系统:“元气收集完了吗?”

“陆清行元气收集进度2/2!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完成了四分之一个任务。”云朔归心情不错地给系统抬杠。

“很值得高兴啦。”虽然有私自加大任务难度的嫌疑,但终于可喜可贺地完成了。

“说的也是,”云朔归微微弯唇,“未来可期。”

“宿主现在就可以脱离身体了,”系统提醒他,“还是要等一段时间?”

“再等等。我去和陆清行做个了断。”

“明白。对了,宿主的身体由于强行破戒,道基已经毁了。如果不续命,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云朔归心不在焉地应了,又问:“陆清行呢?他快死了吗?”

因为任务已经完成,系统对于陆清行的信息没有一丝隐瞒:“衍清仙尊的道基和宿主一样崩坏了。如果他不重铸道基,也命不久矣。”

“这样啊……”云朔归道。

不过有他在,陆清行很难分出心思重新修炼吧。

云朔归又问:“如果陆清行死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

系统吓得卡了壳。

云朔归:“怎么了?”

“系统还以为,宿主会巴不得他快死。”

云朔归乐了:“大可不必。养了那么多年的徒弟,也不至于盼着他去死。”

他想了想,觉得不准确,又补了一句:“就是想让他还我一条命而已。”

系统:“……”

这到底是想怎样?

·

陆清行在云朔归的眼里看到了疲惫。

几个月不见,师尊的身形却高挑了不少。逐渐长开的眉目中,神色与过去越来越像。

陆清行极为了解他,故而知道他此时的痛心。

“你说过,对我产生歹意的是另一个你,”云朔归注视着他,最终转过头去,“所有不堪的事,都是他做下的,对么?”

陆清行的嗓子有些沙哑:“……是。”

“是?”云朔归冷笑一声,“那你又想怎么向我解释,发生在你我之间的事?你若是没有起心思,为什么要……”

他顿了顿,像是气的狠了,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为什么要抱我?”

他的声音很低,陆清行没听清,但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陆清行有千言万语要解释。

他想说,是鬼王给师尊下的药。但是因为师尊身上的一块龙骨,他与师尊的感官相通了,才会那样失控。

可他既然察觉到有龙骨……当时又为什么没有先将龙骨破坏,再救师尊呢?

反而是在那样危险的情势下,不假思索地冲了上去。

是他的错。

原本以为剥离了不好的部分,就能问心无愧。

现在看来,只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一向对他冷嘲热讽的另一个人格,此时无声无息,仿佛死了一样。

他不回应,师尊就傻傻的等着。

一室寂静。

陆清行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终,陆清行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云朔归微微皱眉。

在他的计划里,之前给了陆清行两人能够和平相处的暗示,现如今又翻脸不认人地撕掉……这人应该生气或者伤心,但更应该惊讶。

可为什么陆清行听到他说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已经被我玩自闭了么……”云朔归有点头疼。

他都那么坚强地给任务对象们渣了,为什么轮到他的时候任务对象就变这么脆弱了?太不公平了。

系统在云朔归的抱怨中默默插了一句:“还有一件事之前忘记告诉宿主,衍清仙尊当晚并没有抱你。”

“……?”云朔归头上的问号宛如实质。

这都能忍?他想过分裂后的陆清行很难搞,但没想到会这么难搞。

“但是元气明明……是因为通感吗?”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所以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仪态尽失。云朔归内心没什么波澜地想。

“宿主现在见到的陆清行,是精神分裂后的。”

说不定乖戾的一半都分出去后,留下来的真的是朵善良的白花。

云朔归彻底哽住了。

他紧紧捏住拳头,牙关咬的齿列发疼。

“想这么逃脱罪行?他不配。”

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人,却搞得好像只有自己卑鄙无耻。

陆清行想要高高在上,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

·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诡异而和谐地生活在了一起。

陆清行每天留在殿中的时间很多,多的让云朔归怀疑,自己之前搞了那么多事情,云溟和玉千鸾就没来找过他的麻烦吗。

况且虽说人格分裂了,那个恶劣的陆清行却没有出来过,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陆清行在也有个好处。至少不用自己束发了。

“师尊的头发长了,”陆清行握着手中的青丝,忽然道,“该洗洗了。”

“不用。”云朔归坚决抗议。

然后在他的坚决抗议之下,陆清行将人强行带到了殿旁的温泉池中,轻轻剥开云朔归的衣裳。

见反抗无用,云朔归便也省了力气,由着陆清行动作。

反正两个都是风中残烛的老年人,一个比一个的脆弱,陆清行要是想对他做点啥,估计做着做着就发现怀里的人死了。

那场景想想还有点让人兴奋。

纵使心中对他有诸多不满,师尊却还是本能地相信着他,任由他摆弄。

在云朔归看不见的地方,陆清行唇角漾起一点喜意。

只是在剥下衣物的当口,那点喜意荡然无存。

纵使身形拉长了,玉千鸾在师尊身上种下的那朵该死的花,也依然存在着。

随着身体的成长,花朵愈发娇艳,也显得愈发刺眼。

云朔归迷迷糊糊地察觉到了身后人的僵硬,反应了片刻,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啊,吃醋的男人。他没有真情实感地感叹着。